三月,细雨润绿了原野,清澈了枞川河,微风吹红了枞阳县凤凰山,那西山坡,秀家门前的那棵桃树,一树的桃花朵朵绽放,此情此景,我想到三十多年前,景色依旧在,不见当年的美女同学秀,在桃花树下了,秀肌肤如白雪,貌似门前盛开的桃花,温暖我一生的时光,碎了我流年的思念。
今天,2018年3月18日,晩上六点多钟,我到一楼陪85岁老母亲聊聊天,我人刚在堂厅沙发上坐下,老母亲对我讲,曾经的往事:
“你父亲那年,三十六岁受伤,住在湖东县医院,你父亲一分钱拿不到,那年,一家六口无饭吃了,我给人家孩子喂奶水,每月得15块钱,才渡过那1966年和1967年,1968年,我找街道张书记,张书记给我安排到糖果食品厂做事,拿到工资了,家里生活才好些,我进厂里就拿25块钱,我在厂里苦事累事抢着干,我年年得模范,我那些年又不是想要模范的,是怕工作丢了,你们没日子过!才积极做事的!在湖东县糖果食品厂工作,逐年,才多拿些工资钱了,家里日子才算平稳。
我那些年,早上不吃饭上班,经常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我那些年哪里敢在车间拿糕点吃?!那是公家财产,哪里敢偷吃?如果偷吃,被厂长看见了,是要开除工作的!跟我同一年进厂的许姨,有一天,许姨跟大家一起下班,她一路走,一路从裤筒里洒下白砂糖,被门卫发现了,许姨从内衣裤兜里,拿出一小袋白砂糖,许姨用塑料袋装两斤不到的白砂糖,哪里知道走路的时候,塑料袋磨破了,白砂糖漏了下来,厂里当时正下班,许多职工围观许姨,许姨丑红了脸……,厂长赶来,当场给许姨开除了,为区区两斤不到的白砂糖,开除了工职,太不划算了!如果那年不被开除,许姨拿退休金,都拿二十多年了。
我那些年,在车间里上班,要么擀小杂坯子,要么打麻饼皮子,哪里能拿糕点吃?!”
85岁老母亲继续唠叨,我洗耳恭听,白天没人陪她老人家讲讲话,她老人家难得有我这忠实的听众,老母亲居然说起蒋宴朋来:
“蒋宴朋当个小官,竟然学陈世美!在外面包小蜜,他老婆汪琳,汪局长女儿,要美貌有美貌,要人品有人品,居然被蒋宴朋气出神精病?!汪琳得精神病,蒋宴朋占一半的责任!蒋宴朋都五十多岁人了,还沾花惹草的,汪琳也是人嘛,她是有头脑的人,她能不生闷气吗?蒋宴朋正路不走,走鬼路!大路不走,走草丛!有钱就作怪!没有钱又不行的,蒋宴朋挣许多钱,钱到哪里去了?养女秘书了,人搞的钱,让鬼拿走了!他这么草率,跟野女人疯狂,有什么意思呢?”
**听老母亲讲到这里,**笑着对母亲说:“蒋宴朋的事,你老人家怎么知道的?看来你老人家头脑不糊涂!”
老母亲笑着对我说:“我糊涂还得了,从云水局知青旅社出来的知青,就赵愈好些,他人沉稳些!那杨矮子杨承武也不是个东西,许局长女儿许琴琴那么漂亮,现在人老珠黄了,就给人家甩掉,太不像话了!
我单位陈姨父亲的父亲,在世时,陈姨爹爹在年轻的时候,也作混嘛,所以短寿,只活34岁,那年,陈姨爹爹家在枞阳县城沿沙洲住,有一天,陈姨爹爹在别的女人家二楼混,恰在这时,这女人丈夫回家了,陈姨爹爹竟然从二楼纵身跃下,这女人丈夫才没有发现,陈姨爹爹胆子真够大哟!混有什么好下场?只活三十四岁,害苦了陈姨奶奶,陈姨奶奶很可怜呐,三十多岁就守寡,陈姨爹爹那件不光彩的事,陈姨爹爹去逝后,陈姨奶奶从来没有在陈姨面前提起爹爹,也不想陈姨爹爹了。
陈姨爹爹走后,陈姨奶奶一个孤寡女人,养两个男孩子,三个女孩子,她一位普通的妇女,怎么能养活五个儿女呢?三个女孩子全都死去了,那年冬天,陈姨奶奶带大女儿回娘家,冬天寒冷的风,大女孩给北风吹灌死了,第二个女孩,在家里冻死了,小女孩活活给饿死了,你说陈姨奶奶命运凄惨不凄惨呢?!
陈姨奶奶十八岁,是大红大喜大轿抬到陈姨爹爹家的,陈姨奶奶娘家是有钱的人家,陈姨奶奶娘家有许多亩枇杷树,有许多亩杏子树和石榴树,娘家虽然好,嫁给陈姨爹爹穷人家了,女人是菜籽命,种在肥沃土里就肥,种在瘦田就瘦!嫁给差人家,受苦一辈子。
你父亲十九岁的时候,还在卖咸盐,挑咸盐到乡下换鸡蛋,到二十二岁时,你父亲开始走运了,红得发紫了,你父亲在街道当书记,在搬运站干负责人,找他办事的人,踏破门槛,你外公外婆那些年对我讲:'小男孩不错吧?干领导人了……。'
有一年的一天,我跟你父亲成家后第三年,我特别想家,我那天,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我起得特别早了,走团结堤小路,到架式岭山边的土地庙附近时,在月光下,我听到土地庙里有鬼在嚎叫,吓得我头皮发麻,我解开上衣扣,快步走,走到胡文井山上时,又听到山头上鬼在叫,是男鬼,粗粗嗓音,胡文井山上,这男鬼是好鬼,如果是坏鬼,往我身边一跑,对我喷两口气,我也就死了,我人吓得魂都掉了,快速走,走到四玉板田间小路上时,我听到女鬼叫,那天晚上有月亮,我朦朦胧胧中,看到女鬼披头散发的,一个大黑影,跟着我后面追着走,吓得我身上汗毛竖起,我疯了般地跑,到你外公外婆家,天还没亮呢!我那年才20岁,我妈妈讲我:'你不要命了,架式岭和胡文岭有老虎,给你人吃掉,都不知道在哪里找你?白天回家嘛。'我对我妈妈讲:'我想家了!人一激动,起大早了。'”
我笑着对老母亲说:“您老人家又迷信了,这世上没有鬼,是您老人家怀疑,生出的幻觉,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老母亲也好笑,接着对我说:“那段日月,这么难那么难?这么苦那么苦?都熬过来了,是菩萨保佑苦人!你父亲一生最怕他妈妈,你父亲是个大孝子,他对他妈妈的话百依百顺!孝心感动天和地!……。”
老母亲讲到这里,我好笑,我对母亲开玩笑说:“老娘,我妻子三妹,每天晚上催我下到一楼,要我陪陪您老人家讲讲话,妻子三妹是不是孝敬的媳妇呢?我每天晚上陪您聊天,是不是孝心儿子呢?”85岁老母亲非常聪明,她老人家一本正经地说:“孝心感动天和地……。”哈哈,我是孝顺二儿子吗?妻子三妹,是孝顺二儿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