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回家后并没有被母亲揍,甚至连骂都没骂,因为随风的哥哥叶随天在那天回家了,那一天母亲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态度,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家里也做了一大桌子好菜,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随风遍体鳞伤的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招呼随天吃菜,看到随风脏兮兮地出现在门口,脸上也没有什么愤怒地表情,依旧笑嘻嘻的站在桌子前,略带抱怨的说随风怎么这么不小心弄的全身这么脏,一边让随风过去吃饭。
随风没理母亲,也没有去餐桌前,只是沉默的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拿出自己一直备有的万花油,默默脱了衣服擦了起来,房间里很安静,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房间外的欢声笑语。那一天最后是怎么结束的随风已经记不清了,他不喜欢记一些无用的东西,因为那没有意义。
从那天之后,随风和孟飞就渐渐熟络了起来,因为不在一个小学,所以聊天也只有放学的那一段路程,随风依旧在放学后就开跑,但一见到孟飞的身影就会停下来,和孟飞一起步行回家,随着交情渐深,随风也大概知道了孟飞为什么跑步和打架那么厉害,这一切只因为孟飞他们家是水城最大的武术世家孟家的一个分支,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靠武术吃饭的,所以孟飞从小就被逼着练武训练,身体素质自然和常人不一样。
通过每天放学路上的了解,随风也差不多摸清了孟飞的性格,孟飞虽然能打,但他却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性格,他的脾气很温和,和别人有矛盾,一般是先找自己的原因,并且先道歉,就算那人不依不饶,故意找茬,孟飞也不会当众打他,孟飞会先据理力争,就算对方不听,并且对孟飞进行辱骂,孟飞也不会斥责他,甚至都不会露出一点不满情绪,因为这些有其他人做。
孟飞在班里性格温和,又乐于助人,所以即使被人故意找事,也会有一大帮同学向着他。他们会帮孟飞反击那个找事的同学,就算那人真的厚脸皮,不依不饶,孟飞还有杀手锏,孟飞会告老师,孟飞成绩很好,老师都听他的,一般不会有人在被老师和同学们双重教育后还会继续招惹孟飞,所以即使一些人和孟飞有矛盾,最后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作罢。
偶尔有一两个极其不识趣的,不敢大庭广众下惹孟飞,但心里又气不过想要私下里教训孟飞的人,这种人反正第一天刚嚣张的夸下海口要打哭孟飞,第二天见到孟飞就唯唯诺诺不敢再惹事了。孟飞如此隐忍不发,所以以至于一直到小学毕业,知道孟飞打架很厉害的也只有寥寥几个人,随风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孟飞这种性格,随风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和孟飞当朋友后,随风觉得还不错。并且这朋友一当就当到了现在。
等到随风再次恢复意识,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校内冰凉的石凳上,身上披着一件校服,而孟飞则穿着一件黑色t恤坐在一边的花坛上看书,随风没打扰他,而是先动了一下身子,嘶,随风疼的吸了口冷气,然后就发现孟飞已经抬起头看了过来,同时听到了孟飞平静的嗓音:“啊,随风你醒了。”
随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就想要坐起来,孟飞看到了连忙放下书跑了过来扶起了随风,等到扶着随风坐稳后,孟飞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又回到花坛边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背上后,重新回到了随风面前,伸出手对随风说:“走吧,我扶你回去。”
随风点点头,也不矫情,一手拿起孟飞的校服,一手抓住孟飞伸出的手,一下就被孟飞拉了起来,一站起来,随风把手中的校服塞进孟飞的怀里,低声说了句:“谢谢。”
孟飞听到了,但没什么反应,只是扶着随风,向校门外的乡间小路走去。槐林中学建在一片田野之中,周围都是附近农民种的田地,出了校门只有一条乡间小路,要走个十几分钟才能到镇上的车站。孟飞和随风的家离学校都有点远,要坐公交才能回去,他们此时就准备顺着乡间小路走去车站。
孟飞一只手扶着随风,一只手拿着校服,因为随风的伤,所以两个人走的很慢,沿途都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天色昏暗的看不清颜色,只有耳边能听到田中各种昆虫的和鸣,随风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宁静,好像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身上的疼痛也减弱了许多。也是这个时候,随风突然听到了孟飞的声音:“随风,以后如果再有人围攻你,你就来找我。”
随风听了一愣,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孟飞会说的话,以随风对他的了解,孟飞这温和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去惹事的,主动去打架就更不可能了。刚升上初中那会儿,随风也找过孟飞,说想和他一起组成槐林双雄,孟飞表示没兴趣,甚至在随风请求和他学武以便称霸槐林的时候拒绝了随风,理由是他不希望随风和自己学武只是为了争强好胜,他不能接受随风学武的理由,随风也不好强求,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但现在,一向温和的孟飞居然表示要打架?随风有点不知所措。
随风沉默了好久才问孟飞:“你不是很讨厌打架的吗?”
孟飞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下天空,眼神变换不定:“那要因人而异,你的事不一样。”
随风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点小感动,但他也只是低下头,不让孟飞看到自己微红的双眼,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乡间小路上没有街灯,所以看不清随风和孟飞的身影,但两人的轮廓却在夜色中紧紧连在了一起,仿佛是一个人一般,无形中已经说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