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今天下久平,四海安定,大唐内无饥谨洪涝之灾,外无烽火狼烟之患。朕,不负先帝列祖所托,无愧万民百姓所仰,心甚慰矣。”
“然近日,有邪祟横行于帝都,连刺我朝廷大员,所行之事,罪孽深重,天地共诛。特命大理寺少卿苏子章,主理此案,限期十五日内将凶手绳之以法。”
“钦此!”
当高力士拖着长腔念完最后两个字,却发现圣旨中的主角仍默默的跪在地上,没有一丝的反应,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咳咳!”陆明川眼见高力士有些不快,连忙轻轻咳嗽了两声。
苏子章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道:“臣,接旨!”
“苏大人年纪轻轻就深得圣眷啊!若是差事办的好,就此飞黄腾达也说不定!”高力士皮笑肉不笑的与之客套两句,然后迅速换了略带疲惫的声音道:“圣旨咱家传到了,天色也不早了,咱家先告辞了。”
黄占元连忙带着大理寺众人躬身行礼:“恭送高公公!”,俨然是将这位皇帝身边的近侍当做自己的上司来看。
看着高力士一行人扬长而去,大理寺的众人顿时将目光转移到了仍举着圣旨发愣的苏子章身上,心中的羡慕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但更多的却是奇怪。
黄占元是大理寺内无可争议的一把手,而苏子章只是他身后的两个二把手之一,越过一把手直接给二把手宣旨甚至于连名字都没有提及一下,只有失去圣眷的要员才会有此待遇,但黄占元显然并不在此列。
更奇怪的是,缉盗追凶本是京兆府衙门的职责,如今却强加给了他们大理寺。而且圣旨中限定了破案的日期,却没有说逾期的惩罚。
种种迹象表明,这道圣旨以及背后牵扯的事情并不简单。
但苏子章心里却一清二楚,逾期的惩罚有多么的可怕,“已经开始了吗?”他盯着手中的圣旨,心中默默念道。
“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黄占元出言驱散了一众人,随后对着苏子章道:“既然陛下信任你,将案子交给你,那就一定要好好干,切不可辜负了陛下!”说罢,便转身踱步回了自己的书房。
陆明川看出来苏子章有心事,便没有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离开了。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苏子章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正当中。
良久过后,他喃喃道:“开始。。。那便开始吧!”
“纵然贵为天子。。。又能怎样?”
透过轩窗,看着外面的身影,黄占元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公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
他并没有因刚刚在圣旨中被忽略而产生情绪,身为沉浸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他自然能听出其中的问题,也能感受到院中看似风光的少年背后的危机。
二十年前那件震惊帝国的事件他略有耳闻,而且也了解苏子章与其中的牵扯。坦诚来说,当年他是站在苏家这一边的,但怎奈对手太过于可怕,可怕到苏家没有任何的胜算,让他只能在心中无声的支持。
但结果却很出人意料,必死之局中的苏家顽强生存下来,苏家与皇室彼此双方像忘记这件事了一样和睦相处,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结束了。
直到不久前,苏子章空降到自己身边,让他隐约猜测到,当年那件事似乎并没有结束,也可以明显感觉到皇帝对苏子章充满了恶意。
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
“敖公,事情怎会到如此地步啊!”
大理寺地牢,张纪雨的尸首安静的躺在一间有些昏暗的屋子里。
苏子章、陆明川二人正围绕在尸体旁,仔细的查看尸体上的每一个细节。
“尸首上只有一处箭伤,从背后射穿了心脏,看来凶手这一手箭术至少是没得说的。”陆明川感慨道。
“凶器呢?”
“在这里。”陆明川打开了尸体旁的一个布袋,一根箭头沾染着血迹却仍然泛着银光的短矢显露出来。
“奇怪啊!为何这支弓箭如此短小?”
“这可不是弓箭。”苏子章接过短矢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是弩箭!”
“弩?”陆明川有些惊奇“似乎用的人并不多啊!”
“北人善弓马交战,南地多山,其人常用短弩捕猎。而且这支弩箭。。。并不寻常!”苏子章将短矢放到了鼻下仔细闻了闻“除了血腥味外,还有另一种腥臭味,似乎。。。淬了毒!”
“淬毒?”陆明川闻言一惊,右手下意识的往衣服上抹了两下。
苏子章取出了一根针,往张纪雨的致命伤口附近扎了一下,涌出原本应该殷红的鲜血却变成了乌红色。
“果然是这样!凶手做了两手准备,必要将张大人置于死地。”
“这毒看起来非同小可啊!知道是什么毒吗?”
苏子章沉默了半晌,接了一碗清水放到桌上,然后将短矢的箭头放到蜡烛的火苗上灼烧,待箭头被烧的通红时迅速将箭头放入了桌上的水中。
“哧啦!”一声,一缕水汽顿时弥漫开来。
而碗中的水,多了两道浅蓝漂浮其中。
“蓝色?”苏子章见状皱起了眉头“这倒真是前所未见。”
“是啊!黑色、红色乃至无色无味的毒药都见过不少,这蓝色的倒是头一回见到!”
“回头好好查一查,问问太医馆的人,哪些毒药遇水会变成蓝色。”
“是!”陆明川掏出笔墨记录了一番,然后问道:“凶手呢?和杀害王侍郎的凶手是一人吗?”
“目前不清楚。”苏子章摇了摇头“不过我有种直觉,两起案件定会有某种联系!”
“走吧,去案发现场看看。”苏子章拍了拍陆明川的肩膀道:
“总得找出凶手究竟在哪里放的冷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