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听到这两个字时,人犯抬起了被乱发遮住的脸庞,明亮而有神的双眼默默注视着苏子章。
不光杨春胜有些难以接受,就连陆明川都皱着眉头道:“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说不定他犯下了其它的案子。”
“他既然与本案没有关联,那么把他关在这里便没有意义,放人吧!出了事情本官担责!”
“咔嚓!”,片刻之后,人犯身上的枷锁被打开,杨春胜不耐烦的冲着人犯挥手:“赶紧滚!赶紧滚!”,显然对于苏子章的决定并不满意。
人犯也并没有像其他重获自由的囚徒一般屁滚尿流的冲出牢房,先是活动了一下略有些酸麻的手腕,然后才缓缓起身走出了牢房。在经过苏子章身边时,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了三个字:
“绿竹弦。”
“什么?”苏子章没有想到人犯竟会主动给他提供线索,赶紧问道:“什么是绿竹弦?”
“绿竹弦是弓弦的一种,声音清脆响亮很好辨认,昨晚隔壁的房间里有绿竹弦的声音。”人犯背对着苏子章三人解释道:“所谓绿竹弦,取自山猪最强健的股筋,绑在绿竹上烘晒三日,做出的弓弦强韧有力,称之为绿竹弦。”
“昨夜相隔一个房间,你又如何能听到弓弦声?”陆明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人犯嗤笑一声,答道:“我能听清五里之外的马蹄声,这十步之内的控弦声又怎会听不到”
“那么,绿竹弦制弦的手法。。。”苏子章死死盯着人犯,一字一顿的问道:
“出自哪里?”
监牢内火把的火苗忽然晃动起来,将人犯的影子拉的很长,显的他更加深不可测。
人犯转过了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苏子章清秀的面庞:
“滇人。”
看着人犯的身影走出了京兆府监牢后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黑暗中,苏子章长出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面对他总觉的很有压力。
告别了杨春胜后,苏、陆二人也离开了监牢,外门清新的空气让苏子章有些晕胀的脑袋舒服了不少。盯着人犯消失的方向,苏子章仍对此人念念不忘,“看来此人熟识弓马,难道不是游侠是边军?”
“子章啊?还要继续吗?”陆明川指了指头顶的夜色问道,明显是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
“已经这么晚了吗?”苏子章伸了一个懒腰“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早还要麻烦你去吏部查一下张大人的履历。”
“没问题!”原本要走的陆明川忽然又凑到了苏子章的身前:“子章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为什么你要执意放走那个人?”
苏子章闻言一愣:“我也不知道,大概。。。他是一个好人吧!”
“好人?”陆明川脑中回忆了一下人犯的形象,有些费解:“你从哪里看得出他是个好人?”
“他武功高强,面对逮捕他的捕快却只出手反抗,不伤其性命。”
“就这吗?”
“嗯!能够善待生命之人,必然不会是恶人。”说完这句话,苏子章便转身潇洒的离去。
“可他一见捕快就跑啊!”陆明川对着苏子章的背影大喊。
“他心底有他的秘密,谁心底又能没有秘密呢?
“谁心底没有秘密?”陆明川仔细回味了苏子章的这句话“是啊!人人心底都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如果都能像你一样坦诚就好了!”他盯着天上皎洁的明月说道。
第二天,刚刚来到大理寺、屁股还没做到椅子上,陆明川就一如既往粗暴的推开了房门,一脸喜色的大声喊道:子章!子章!有好消息!”
苏子章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如果还是空欢喜一场,我可是会杀人的!”
“这次绝对不一样!”
“哦?这么有自信?”苏子章眉头一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那就说说吧!”
“我今早去吏部查张纪雨的履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和王寻有交集?”
“正是!”陆明川兴奋的一拍手掌,从袖中抽出了两张手稿。
苏子章接过了手稿,可刚看了个开头便皱起了眉头:“二十年前?”
“没错,两人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是二十年前那件事了。”
“开元十三年,蛮洞人叛,私通南诏,攻我州县,杀一十五人。着讨逆将军范烈云兼副将张纪雨、葛文胜,军司马刘玉升,监军王寻领兵两万,征讨不臣。”
“逾月,蛮洞授首,南诏乞和,帝责其反复,遣世子入京为质,南疆大定。”
“这事我为何没有印象?”看完手稿后,苏子章有些奇听说。你说。。。他们二人被杀,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陆明川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西南夷人小乱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说不好,不过绿竹弦是出自滇人之手,碰巧他们二人征讨过西南,如果仅仅是巧合的话。。。未免太难以让人信服了。”
“会不会是。。。蛮洞人前来复仇了?”陆明川的声音中透出了一点点紧张。
“如果是南洞人复仇,他们又为何要隐忍二十年呢?”苏子章拿起桌上的手稿重新看了一遍:“从纸面上看,这场战事进展的很顺利,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叛乱,可为何又在二十年后重起波澜呢?”
“吏部关于这场平南之乱的记录就这么多吗?”苏子章晃着手中的纸张问道。
“就这么多,一字不落的全在上面了。”
“看来这短短一个月内,应该发生了这张纸上没有记下的故事啊!”苏子章眯起了眼,对着陆明川说道:“明川,我们有必要重新调查一下这场平叛之战了!”
“怎么调查?文献、记录全都没有。”陆明川有些无奈。
“去询问一下战争的亲历者啊!这张纸上不都写出来了吗?他们可比任何的文献记载都靠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