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里说要搞创收,计划将原来免费对外发放的一本时尚杂志申请刊号,如果能顺利批下来,就可以对外发行了。只是据说申请杂志的刊号所需费用较大,流程也较麻烦,上面考虑到收支平衡问题,迟迟不批这笔款。
宓不解地问:“以前据说有机会申请刊号的,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呢?”
米尔德想了想,尽自己所了解到的分析给她听,“我听说相关部门经常会对杂志抽样调查的,如果查出有问题,接下来就会调查这家公司。我想以前我们社里该是怕麻烦吧?”
“原来是这样。那么……”宓问米尔德,“你觉得我们的收入会因此而有所改观么?”
米尔德摇摇头,“恕我直言,并不会!”
宓也说:“也是,外滩那家相当高品质的画报都停刊了呢,何况是我们?”
两个人悻悻的,对半死不活的杂志社的未来,主要是自己的未来很是堪忧。同时,杂志社要创收的举动不止这一项,准备开始要面对各大企业接外单,要为别的公司做内刊了。那就意味着工作量激增,但收入未卜。
然而,米尔德到现在还在做着能把那本时尚杂志做出名堂的美梦。
米尔德和宓,还有编辑部其它几个同事都是这本杂志的元老,创刊号便是他们发的,在进这家公司前,公司只做企业内刊。虽然做本时尚杂志是上头的意思,可他们几个人临时受命,一路走过来,说不上多艰难困苦,可也是不容易的。无数次的选题会,不厌其烦的征稿、采访、编辑、拍片选片、埋头校对,眼下已经做了整整十期。
说的好听点,米尔德他们也是搞创作的,搞创作的人看着自己把一件东西从无变成有,非常有成就感,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无论美丑都一样去爱。
可即使像米尔德这样两眼一黑执迷于做杂志的人,也能看出公司眼前的举动更像是一种垂死挣扎,连她都觉得改革的有些太晚了。
没有年终奖的公司……她在心里苦笑,在上海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米尔德又想起她的信用卡们,还掉两张,还有两张,额度不。每个月还信用卡的日子简直是她的忌日,无论外面多阳光灿烂,在她看来只有凄风苦雨。而且她月月都是最低还款的日子已经持续很久很久了。
此时,宓实在是百无聊赖,便无视于同事们的眼光,自顾自去做他的私活去了。米尔德想起早上张蓉交待的事,便匆忙给贾辛辛留言:辛辛,张蓉这个月底就要搬走了,我们要找新的租客了。
从贾辛辛二话不说一个电话就打过来的举动来看,她显然更不冷静。
“半个月?我们哪能那么快找到合租的人?她早上和你说的?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啊还需要转告?按理说她早知道要走了,却到现在才说……”贾辛辛连珠炮式的说了一通对张蓉的牢骚与不满。
“既然这么不喜欢张蓉,她要搬走你还这么不高兴?”米尔德故意揶揄她。
“我是不喜欢张蓉,但我喜欢钱啊!”贾辛辛嚷道,“如果一直找不到租客,那我们俩就要负担三间房子的租金了。”
“你先冷静一下!”米尔德说:“张蓉说如果半个月还找不到合租人的话,她那一个月的押金到时候就不要了,我们可充当一个月的房租。”
“真的吗?”贾辛辛听了果然高兴了些,随之又是一阵惆怅,“可那租金又不能立马当作现金用,我们还是要承担多付房租的风险。哎,这个张蓉……”
牢骚归牢骚,张蓉要走这件事是板上订钉的事了,米尔德整整一下午都泡在各个站上发布信息,她还同时在公司群里放了广告,看是否有同事需要一起租房。不过她焦灼不安地等了一下午,除了安吉开玩笑说要搬来当她的护花使者之外,无论是上还是公司里都无人回应。
“米米……”临近下班时,盘盘走过来找米尔德,说她黄金周要去香港,问米尔德有没有需要带的,还说要为安吉带最新版的苹果手机。
“没有!”米尔德斩钉截铁。
“你上次不是说要买个iad吗?”盘盘不解地问:“能便宜几百块呢!”
坦白讲米尔德有些心动,可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是无力消费了。她谢绝了盘盘的好意,又深怕她看出自己的狼狈与窘迫,转身面对电脑假装忙碌去了。
屏幕上突然跳出的杀毒软件窗口上,居然也出现了信贷的推送广告,在窗口最显眼的位置,出现了醒目又诱惑的几个字——
看看你的信用能贷多少钱?
米尔德几乎就要用颤抖的双手点开链接了。她被这句广告诱惑到了,她很想知道自己的信用如何,更想知道自己究竟能贷多少款,自己的征信记录还好么?
还有,为什么连杀毒软件都有信贷广告了呢?米尔德哭笑不得。听说市场都因需求而生,如此看来,像她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啊!
米尔德犹豫半天不敢打开,却也不忍关掉窗口,盯着那行挑逗的字呆了半晌。
“别打开了,没用的!”身后,盘盘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米尔德心都要飞出来了。她一个激灵回头,发现盘盘原来一直没走开,在她身后默默地站着,米尔德刚才所有的举动,甚至是她那张纠结的脸,想必都被盘盘看在眼里。
“你一直都在?”米尔德不满她像个幽灵似的,主要是懊恼自己的心思就像一览无余暴露在广场上一般,心中十分惶恐,“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盘盘无辜地瘪瘪嘴,“我有声音啊,是你太专注了。”
“哦,我刚刚是在想找租客的事,实在想不通该在哪个平台发信息了。”米尔德心虚地解释着,同时也自知过于敏感,便缓了缓口气,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盘盘,你怎么还不下班?”
盘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窗口上的信贷广告对米尔德说:“这个我试过。”
米尔德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你试过什么?”
“我试过杀毒软件上的这个贷款额度。”盘盘说,“写得很厉害的样子,说能贷五千到二十万,其实大部分就是最低的那个数,五千块!”盘盘满脸不屑的样子,“五千块还需要贷款么?海蓝之谜的精华露,50毫升的只够买一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