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先前料想,双方约定斗剑,不能使用灵力的话,便只能斗剑招,裴旻在剑道上的造诣炉火纯青,惊为天人,想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又有何难?
可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孙尚香居然棋高一着,比的根本就不是剑招,而是剑意,裴旻断然想不到区区二品灵师能有如此境界,难免措手不及,再加上孙尚香的剑法神鬼莫测,匪夷所思,裴旻自然也就败了。
孙思邈想明白这一切,非但没有觉得丢人,反而眸中暴起一团异彩,盯着孙尚香赞不绝口道:“你这丫头的剑法神乎其神,前所未见,当真妙不可言,老头子的徒儿败在你手上,纵然有些许无奈,却并不冤枉。”
裴旻低着头道:“家师所言极是,跟姑娘你比起来,裴旻的确才疏学浅。”
孙尚香昂然而立,对于这些赞美全都欣然领受,她也确实受之无愧,她深知裴旻是何等人物,倘若使用寻常手段必败无疑,故而在刚才的对决中使出了自己生平最为得意,最为骄傲的独门绝学之一——“神来剑式”。
所谓“神来剑式”,是因为她刺出去的剑会变得虚无缥缈,无迹可寻,就好似神仙递出去的手臂一样,亦真亦幻,绝无避开的可能。
她前世遇到过的对手不乏经天纬地之才的大能强者,因此处于下风,甚至是命悬一线的时刻也不在少数,但每每那时,只要施展出“神来剑式”,必定就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从未有过失手,也无人能够破解,这也正是她有信心战胜裴旻的缘由所在。
一旁的小乔也懒得理会这对一唱一和,像是精神突然失常的师徒了,当即起身来到孙尚香身边,向裴旻道:“你之前可是答应过的,小妹若是赢了,你这把剑可就是她的了,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至于说话不算数吧?”
裴旻固然是一万个不舍,但他向来极重信诺,只得反手解下剑鞘,递给了孙尚香,道:“这柄‘裴旻剑’已经伴随在下多年,乃是我盛唐王朝皇帝陛下御赐,并且亲自为之命名,是一样天品灵器,万望姑娘珍之惜之。”
孙尚香得知剑的品级比自己先前猜测的还要高出一些,自是喜不自胜,同时她听闻这把剑是盛唐那边的皇帝所赠,便知“裴旻剑”对裴旻着实意义非凡,便道:“既然是御赐之物,你就这么送给我,没关系吗?”
裴旻淡淡一笑,道:“回去之后在下会亲赴皇宫向圣上禀明一切,他是一位德才兼备的仁义之君,相信是可以理解的。”
孙尚香本来是见裴旻心胸宽广,信守承诺,的确称得上谦谦君子,所以才有些替他担忧,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顾虑全消,展颜道:“那就多谢啦!”
小乔得意的目光又已落在了孙思邈身上,道:“孙老头儿,你可还记得斗剑之前许诺过什么么?”
孙思邈瞬间会意,怪眼一翻,道:“区区小事,老头子难不成还能食言不成?”
他扭头吩咐道,“徒儿,你去一趟魔龙山脉的黑水沼泽,替为师寻一枚‘紫朱果实’回来。”
裴旻拱手道:“弟子遵命。”
说完转身便出了酒楼。
孙尚香听孙思邈提及沼泽,登时也就放心了,他先前果然不是说说而已,不过他既然对于“圣湮果实”有所了解,就应该知道果实周遭常年有高阶多智的妖兽出没,却依然敢让赤手空拳的裴旻前去,他对自己的徒弟究竟是多有信心啊?
事实证明,孙思邈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孙尚香跟小乔在烟雨楼住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发现裴旻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恭恭敬敬立在门外,看样子来了已经有些时候,想来是出于礼节,这才没有贸然叫门。
孙尚香接过包袱一看,里面有个拳头大小,表皮粗糙如鳞甲的紫黑色果实,果真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圣湮果实”,不由得心花怒放,连声说道:“多谢,多谢,这正是我在找的东西。”
裴旻当即宽心,随后却问道:“姑娘,冒昧问一句,不知可否告知芳名?”
小乔本来就怀疑裴旻是看上孙尚香了,一听这话马上冲过来护在了她身前,神情紧张道:“你……你想干嘛?”
孙尚香也是头皮一麻,要是真给这呆子缠上了怎么办,自己内里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老爷们儿啊!
裴旻察觉到自己是被误会了,脸上一红,躬身解释道:“请不要误会,在下只是由衷敬佩姑娘的剑技,希望有朝一日寻出破解之法,能再次向姑娘当面讨教。”
小乔认定了裴旻心怀不轨,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念一动,便道:“她叫翠花儿,许昌人士。”
裴旻信以为真,喃喃自语道:“原来是翠花儿姑娘,日后在下一定会亲赴许昌,登门造访。”
孙尚香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人呆是呆了点,但只要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绝对是个可以交的朋友,未免他真的大老远跑去许昌满大街打听一个名叫翠花儿的姑娘,怕是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便道:“刚才小乔姐姐跟你开玩笑的,我叫孙尚香,日后你去到建邺,可以直接去城主府找我。”
裴旻默默记下关于孙尚香的信息,欣然一笑,道:“孙尚香姑娘,后会有期。”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小乔用一种多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孙尚香,许久才不怀好意地嘻嘻一笑,道:“小妹,你就实话说吧!你是不是看上那呆子了?”
孙尚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小乔却并不罢休,道:“其实那个呆子也不错啊!长得英俊,实力强悍,似乎还很有钱,基本上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吧!你就承认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孙尚香笑了笑,道:“小乔姐姐也是女孩子,难不成你也看上他了?”
“当然不可能,我最讨厌呆子了。”小乔环抱双臂,立马否定,可谁知双颊却已绯红,脑海中还隐隐浮现出一张剑眉星目的俊美容颜。
孙尚香知道她口中的呆子不是说裴旻,而是指那位江左奇才周瑜,便意有所指地道:“要我说呀!这天下的呆子之中,最让人讨厌的还是姓周的呆子,对不对?”
小乔知道小妹在开自己的玩笑,却偏偏已笑不出来,怅然道:“现在江东都快乱成了一团,唯一有能力让局势稳定下来的就是那个周呆子,可偏偏他却又不知跑到什么鬼地方逍遥快活去了,真是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