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宫位于幽暗之境,一片由卓绝灵力划出的独立于仙人二界的墟地。三千年前神魔之战,天权起事失败,被诬为叛众,未被诛杀的部从逃至此处,开辟了一方天地,蛰居于此,落地为根,繁衍生息,却时刻不忘报复神族的血腥镇压。
幽暗之境无日无夜,无春无秋,虽不至寸草不生,然满目望去尽是苍凉,冷寂无涯,虽在人间,却似冥地。
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数千年的部族,其心坚韧可窥一斑。穹宇中天权席次被废,他们也早就不是文曲,只称自己为般若宫人。
原天权部文曲祭司,也就是后来的般若宫主,因神力衰微而沉眠于般若地宫,般若宫一般事务都是由主事流野和副主事尺素打理,若遇重大决策,正副主事无法定夺,便会去地宫以唤灵仪式请宫主谕。
流野经常会在主事厅中闭目休息,而通常这种时候,只有尺素和清鸢才敢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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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木之上,经年如春。
涟漪浅吟轻笑:“流野,你这次下建木,可在执行任务之余,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么?”
青涩的流野从背后拿出一只折好的纸鸢,涟漪一把抢过,摆弄一番却无可奈何。
流野溺笑,将纸鸢打开,将几根木条固定,牵上线,纸鸢便准备好乘风飞翔了。
“我见下界会在春季之时,在纸鸢上写上祝福或心愿,然后放飞出去,以期上天成全。”
他解释着,手中的纸鸢已飞起。
“那你可有写下什么?”
流野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的侧颜。
涟漪趁他走神,一手抢过他手中的线圈,拉着他在空地上欢跑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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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脸上写满了不安,惴惴问道:“流野,你说,那种被禁止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建木之上会有这样的禁忌呢?”
流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唯有用手心向她冰凉的身体传达些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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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之夜。
“月部女仙涟漪,私犯仙规,罪不可恕,将其打入魔界,永生永世不得回建木之上。”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带着镣铐的她,脸上虽有绝望,却无后悔。
不!
他要出手,不曾料想被身旁最信任的师兄下了克制禁咒,暂时失去了所有法力。
黑色的漩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失,伸向她消失之处的那只手,抓握的只有墨色中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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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叶,趁我还叫你一声师兄,你说!你们为什么要把涟漪放逐魔界?”
流野红着双眼,横刃拦住聆叶去路,不管不顾,大声质问。
路过的小仙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犯了错,自然是要受到惩罚。仙规你我都很清楚。没有将她当着众仙的面挫骨扬灰以儆效尤,已然足够仁慈了。”
“胡说!若真是有错,那为何偏偏要在我离开建木之时秘密处决?若非我提早赶回来……”可是提早回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聆叶不再言语。师弟,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现在的愤恨不甘,或许会让你以后活得轻松些。
“好,不说话了,当真很好!你我情谊已尽,受死吧!”
“师弟,你要干什么!”聆叶堪堪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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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部上仙流野,目无仙规,顶撞仙官,图谋破坏建木,冥顽不化,即日起削轶仙籍,发配归墟,永生永世受寒髓毒苦。”
他对于整个仙界早已心灰意冷,唯一的失望是没有把他也打入魔界;那般,至少生不同衾死同穴。
聆叶,只要我不死,我定会回来找你,不为仁慈地直取你性命,而是要毁你挚爱,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饱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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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野闭目凝神间,察觉到动静,加上心绪波动,无意识间撑起的婆罗光胄中,带出数把利刃,直刺向前。
却被早有预料的尺素挡下。
“难怪一般人不敢进主事厅。我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进来了,但也不至于毫无征兆就要杀人吧。”
如此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尺素这么说,倒带着几分打趣的味道。
流野这时也清醒了。“是我失态了。”
“又想到你来般若宫之前的事情?”
“是啊。想当年,我在归墟被囚禁五百年后,终于得以逃脱,后辗转来到般若宫。一晃,也过去千余年了。”
“那位叫涟漪的姑娘……”
“这么多年来,我都很难再感觉到她,或许她还活着,又或许……”只留一缕荒魂甚至形神俱灭得什么都不剩了……他不忍说,明明心中知道那些可能性,却一直以为不说出来,就不会发生,即使清明如他,也会有此般的自欺欺人。
他没有说出的话,尺素是明白的,毕竟与他相识了一千年,也相知了一千年。
“往昔种种,已不可追。生命如湍流行舟,即便奋力溯回亦恐徒劳无功。”
流野神情轻松,手却紧紧攥着。“话虽如此,但我现在要做的,便是让聆叶那个伪君子付出代价。他曾加诸于我们身上的痛苦,我定会让他加倍经历。”
“这么说,派清鸢去接近他的徒弟,只是第一步?”
“自然,他与自以为圣明的仙族,都将毁灭。宫主大人未完成的,我都会做到。”
尺素知他所想所愿,问道:“为何偏偏是她?”
“我能料到,你必是不放心,可是很多条件唯有她符合:她身份特殊,且随你修习;也只有她,才能瞒骗过建木与十二宫。我所不明白的是,四百年来,你为何只陪在她身边,而不告诉她你的心情,即使是被她误会?又为何,一直把那件东西锁在自己柜子的暗格中?”
尺素明白流野所指,凄然一笑。
“我未曾想,自己的感情能像她一般,悄无声息日生夜长,待我发现却早已连上我的心,流进了血脉。然而毕竟,最初那些事她已然选择忘记,我又为什么要再提起?曾经的爱与恨,不该成为她的束缚;我这样的人,能在她身边,就该知足了吧。”
“就算是为她修习禁术血藤蔓,也不打算告诉她吗?”
尺素只是浅浅一笑:“若是需要动用血藤蔓,想必我定会时日无多,说了又有何益?等我死后,她记忆的封印会自行溃散,到时,还需请你帮我……”
“哎,从你要修习血藤蔓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宫主说得没错,爱,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会像荆棘鸟一般,忍不住,选择去拥抱自己的宿命。”那太长太久时间的凝视,想要斩断已绝无可能,只得沉沦。
“宿命……吗?总之,多保重。”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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