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这日子没法过了》 19.第十九章

    晚上十点，夏朝独自一人站在潮湿阴暗僻静无人的小巷里，黑风衣，黑长裤，黑短靴，女子两根细瘦的手指捏着一沓子纸，那些纸上几乎大半的人像都被红色的记号笔狠狠画了个巨大的x。

    她歪着脑袋抖了抖手腕，那些纸洋洋洒洒撒了满地，在落地的前一秒，瞬间被漆黑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我们有个坏男孩。”

    夏朝沙哑缥缈的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说道。从她脚下延伸出去的黑影无声无息的铺满了整面墙壁，它们像是浓稠滚烫的黑泥翻滚着沸腾的气泡，这些粘稠的、不详的、仿佛从地狱深处流淌出来的诡异东西，最终在夏朝面前凝聚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披着黑袍的人影。

    夏朝两只手揣进风衣的兜里，冲着黑影一挑下巴，露出个略显苦恼的虚假笑容。

    “一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无视了我过去的规矩和现在的底线；试图把我当成是个傻子一样团团转……你还记得上一个把我当成傻子的小家伙最后变成什么样了么？啊，对……我脑子的确不清醒，但是有些事情就算你在脑袋上开个十七八个洞照样记得住。”她踢了踢地上的小水洼，溅开一小片水花，在这种光线之下，这些本该无色的水此刻看上去也是黑色的。

    “我真的不太喜欢那个小家伙也穿得一身黑。”她嘟哝着。

    “可这能怪谁呢？大概得怪我多一点。”她自得其乐的踩着水花玩，“你知道除了我该怪谁么亲爱的？”

    黑影无声地点了点头。

    “啊哈~乖孩子……如果有一天他们也能像你们一样听话又可爱该多好？好吧我理解他们心口不一，但是如果在这个基础上给我添乱的话，那即使是我的好脾气也会生气的。”夏朝的视线从溅上水珠的鞋面上离开，敛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

    “您想要什么颜色？”

    黑影开口了，沙哑浑厚的男声，像是靴底粘上的粗糙的砾狠狠摩擦过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刺耳至极。

    “颜色啊……让我想想。”

    她抬头看着头顶一弯惨白昏暗的残月。

    “白色怎么样？骨头的白色。”她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温柔似水。

    “多衬那个不听话的小死神的颜色啊。”

    夏朝如此说。

    “为您达成所愿，我的主人。”黑影恭敬而温顺的应声回答，他的身体重新散成了黑雾，一点点散在了空气中。

    黑影离开之后，夏朝掏出手机和卡特通电话，就有关之前射击本·帕克的在逃犯一事。

    卡特对她的跃跃欲试不太乐观，但也未曾阻拦。

    “……好吧，我知道那孩子和你关系很好，你会有这个想法我也不拦着你，虽然我不觉得你那个小身板能做什么，所以如果真的找到的话还是请记得叫我。”

    电话对面传来了轻笑声，黑人女警的神情也缓和轻快了不少。

    “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纽约市有一个蒙面人四处寻找罪犯，寻找范围和你一样：金发男性，高大身材，有前科。有人说他是义警，但是那小子范围太明确，我本来还以为那家伙是你雇来出气的。”

    “当然没有，警探~~”夏朝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脚底下已经昏过去的金发男人，袖子一挥让他滚到一边去——字面意义上的滚。

    “我可是个正经的良民，没空去雇什么打手。”

    她翻出那些所剩不多的资料用笔再次划掉一张，幻影移行去找下一个目标。

    “好吧，那可能是正巧和你碰到了差不多事情的家伙，你知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个小男孩，但是那家伙身手相当不错：爆发力、速度、力量……除非那小子脱胎换骨不然我可不相信一个经常被校园暴力的瘦小子有这能耐……你知道这世上有什么玩意可以让人瞬间脱胎换骨么？”

    “哇哦……”夏朝轻飘飘一抬手，背后拎着棍子冲上来的一个混混立刻被粗暴无比的甩在了墙上死死钉在那，她走过去，用一根手指拨开他的袖口，干干净净，并没有她想要的标记。

    “也许画个咒你召唤一个脾气比较好的女巫，人家会给你点什么传说中的药呢？”

    夏朝和电话对面的警探继续瞎聊。

    虽然这个不算瞎说，她没退休之前可是非常爱岗敬业的，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画个符她自己感应到了就能颠颠跑过去干活（wan）。

    “听起来不错！”卡特夸张的抬高了声音，营造出一种戏剧化夸张的惊喜效果：“但是我更喜欢阿拉丁神灯，那个擦擦就能用。”

    “那我衷心祝你找到阿拉丁，卡特警探。”

    “理论上来讲我应该说谢谢，但我只想说你咖啡还是少喝一点吧……或者少看童话故事。”

    “女巫不是童话，警探，除非你指鹅妈妈或者原始版本的格林童话。”

    “哦天……我现在开始要考虑一下过分摄入咖啡是不是对脑子有损害了……总而言之，记得注意点蒙面的家伙，我真不放心你那张脸这个时间在外面乱晃。”

    女警探率先挂了电话，夏朝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眯起眼睛注视着不远处拐角的一个影子，自言自语的低声说了一句“要不然我脑子也不算太正常”，就抬起脚走了过去。

    ****

    知道蒙着脸像是个变态一样把一个金发男人打趴在地却被熟人看到的感觉是什么吗？特别是这个熟人还是知根知底亲自帮忙测出能力范围大小的熟人。

    彼得·帕克用亲身经历回答你。

    ……只能说是……非常糟糕的羞耻普雷啊_(:3ゝ∠)_。

    夏朝举着手机挑起一边眉毛，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站在那里打量着套着相当没品味红色头套的蒙面家伙。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耸耸肩膀大大方方的站在那，一点躲开的意思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么？”

    “额……嗯……女士，我在打击罪犯……不、不介意的话，还是离远一些？”刚刚上任的小蜘蛛蹲在一旁的车顶盖上面，非常担心夏朝会叫出自己的真名。

    本叔还在养伤，梅婶现在天天心惊胆战，他一点也不想让他们过多担心。

    夏朝用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女人收回视线，在躺在地上的可怜男人身边蹲了下来，照样用一根手指拨开他的袖口。

    干干净净，没有要找的东西。

    女巫的手指在他面孔上方轻柔掠过，那双惊恐睁大的眼睛便安详的闭上了。

    ……只是睡着，别想错了。

    夏朝重新站起来，对着蒙面的家伙伸出了手。

    “到我这来，男孩。”她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月光之下仿佛在发光。“我实在是快要受不了你脸上那个丑得出奇的头套了。”

    彼得三两下把脸上的头套扒拉下来，小心翼翼的用一双乱毛之下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很难看吗？我觉得挺方便的。”

    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的吵架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夏朝对他露出了多日之后第一次相见的第一个微笑。

    男孩的喉结上下移动，也跟着扬起灿烂又略显酸涩的可爱笑脸。

    年长的那位无奈的叹口气，招了招手，没好气的说道：“过来，小子。”

    她仿佛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劲，男孩内心欢呼雀跃的跑过来抓住她冰凉修长的手掌，被她牵着往前走。

    同样的咖啡店、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段，同样的两个人。只是这回店长小姐并没有下厨，他面前就只有一杯热水。

    ——甚至不是什么饮料或者茶。

    男孩有点莫名的委屈。

    “我救了你叔叔的命，男孩。”夏朝语气异常轻柔，她说这话也明显不是为了讨要一个慌慌张张的感谢的，女巫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彼得的脑袋，露出个过分灿烂的笑脸：“我难得好心，结果你在这之后做什么呢？带着个丑的要死的头套到处打击罪犯？……或者说复仇？你知道纽约城晚上的时候又多少乱七八糟只活在睡前故事里的东西在溜达么？”

    彼得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就在夏朝以为他这回又要缄口不言的时候，男孩声音哽咽沙哑的开口了。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是我害了我的叔叔，朝。”他用力闭上眼睛弯下腰，把脸埋在手心里，本该无忧无虑的大男孩此刻却是一脸的疲惫：“所以我想，至少要找到凶手……你说得对，这只是复仇而已，自我赎罪；根本不是所谓的正义。”

    “但是我放不下，朝。”他拽过夏朝的手掌，把额头贴在上面。“……那是本叔，我放不下。”

    夏朝沉默了片刻，然后安抚的摸了摸男孩的头发。

    “我很高兴你想开了，彼得。”她掏出手机递到了男孩面前，放缓了声音：“给梅他们打个电话吧，说你在我这，然后我送你回去——就和以前一样。”

    “电话我会打，”彼得接过手机，在键盘上摩挲了几下，“……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朝……都这么晚了，你呆在店里吧，好不好？”

    夏朝看着那双略带祈求之色的焦糖色眼睛，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终究还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夏朝在椅子上看着男孩有了些许不同的背影，十指交叠搭在膝上。

    “你在么，嘉泽勒。”她的声音低到几近叹息。

    女仆从阴影处走出，恭顺的回答：“只要您需要我，小姐，永远都在。”

    一丝惨白的月光从门口照了进来，与夏朝擦肩而过。

    “嘉泽勒，你的刀锋可还锋利？”夏朝轻声问道。

    女仆的眼中浮起一抹惊喜，她垂下眼睛，躬身回答：“若您需要，它们永远锋利，小姐。”

    “如今我最喜欢的小家伙似乎正在准备参加进正义英雄的游戏里去……”女人的声音带了点纵容的无奈。

    “我不能指望每个孩子都想海莉那么可爱不惹事情对吧。”

    嘉泽勒微笑，轻声询问。

    “您打算怎么做呢？”

    黑女巫闭上眼睛，静静思索。

    “……那孩子想当个英雄，就让他当。”她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我帮他铺路就是了。”

    “你该干活了嘉泽勒，”她弹了弹烟灰，“去‘敲打敲打’那些晚上活动的和穿着黑衣服的家伙吧……我去和小路聊聊，看看能不能把这座城市的死亡收割权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