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不是普通的蚂蚁,是一种叫做红树蚁的, 长得还挺好的样子。”说着, 谭婴之眉头微蹙,“再好看不也是蚂蚁吗?我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那俞家大少, 宴初刚刚给他添了嫡长子, 也不知道在家里好好陪陪宴初抱抱孩子, 没事都不知道瞎琢磨什么。”他反正是挺为樊宴初抱不平的, 樊宴初生孩子的时候俞振生就不在, 不过那时候俞振生失去参加乡试也就算了, 毕竟是正经事没什么可说的。
“这事……”陈多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俞振生私下里对樊宴初如何他也确实不知道。说起来他和樊宴初也有几个月没见了,樊宴初的孩子他也至今没见过。
谭婴之也不再说这件事情, 他就是有些心疼樊宴初,对俞振生其实也不是真有他说得那么不满。之后, 他又跟说了这些人养蚂蚁发生的趣事, 以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冯书的身上, 谭婴之说道:“我听说你们家那个庶子,亲事差不多就要定下来了?”谭婴之也听说了冯家的庶出不太安分,别的倒也没什么, 他只担心冯书成婚之后, 夫妻两个一起来找事, 带累陈多养胎都不得安心。
这事情陈多倒是清楚, 于是微微点头,说道:“差不多定下来了,说起来还是宴初的娘家,樊家旁支的公子,叫做樊陌的。”冯书的婚事之所以能够定的那么顺利,一方面是因为冯老夫人打定主意要趁早分家了,另外一方面还多亏了冯乐高中亚元,樊陌家也乐意跟冯家结亲,于是双方都很干脆。
谭婴之挑了挑眉,说道:“这个樊陌我听说过,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啊。”樊家旁支的嫡出公子,在大安县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虽然不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小撮,却也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不过谭婴之知道樊陌却是因为樊陌本人的性格,这人和普通的哥儿不同,听闻性格颇为强势,还喜欢摆布他人。
听了谭婴之的话,陈多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没事儿我和他凑不上的。等我这胎生下来,出了月子,我公爹就打算请族老主持分家,和他就更凑不上了。我和夫君商量过了,分家之后我们打算搬到县里去住,到时候和你们也近了,平日里往来更加方便。”似乎想到了什么,陈多笑脸中隐含着温情。
冯家准备分家的事情谭婴之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了想,他也觉得这样不错,说道:“这倒是一件好事,也省得住的近了,你们家那两个庶出整天算计你们。不过这样的话,时间就比较赶了,房子什么的准备好了吗?”
陈多笑道:“县里本来就有一处适合的房产在夫君名下,早先夫君就让人去修缮了,请了省城的工匠,不过图纸还没有确定下来。具体的修缮恐怕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开始,不过应该不会赶不上分家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县城的那处房产,日后就会是冯乐这一支的常住之所了,修缮上自然不能马虎了。冯乐也是和陈多商量了很多次之后,才定下了全部的要求,这些大大小小的要求加起来想要完全满足又不至于破坏宅院的整体布局,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哪怕是省城的工匠团队,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去细细规划。
除了房产之外,家具之类大件的东西也需要准备起来了,有一部分是原先就有的,或者库房里就有现成的,但总也要打一些新家具才好。恰好去年冯乐买了一些木头放着,这会儿就可以用起来了。这点也不需要陈多太费心,他如今可是全家小心保护的存在,不过白白提一些意见罢了,具体的事情还是要冯乐去落实。
谭婴之也没有多问,知道他们心里有成算,也就不操心了,他可是知道冯家的庶务都是冯乐在做,陈多以前就很少有沾手的时候,如今有了身孕恐怕就更加悠闲自在了。谭婴之在冯家留了挺久,直到太阳西斜,再不走就没法在天黑之前赶回县衙了,这才起身告辞。他这回来冯家,该说也都说了,走的时候也是一身轻松。
十月月中,冯书和樊陌的亲事果然定了下来。这回冯老夫人倒不着急他们早点完婚,而且樊陌家也不会同意,所以三书六礼的程序慢慢走,至于婚期则是定在了来年的正月。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对他们这样的家族已经是比较匆忙的了,但是冯老夫人考虑到要在陈多出月子之后赶紧分家,所以希望他们赶在陈多生产之前成婚。陈多预计是在来年二月生产,二月份冯家便要忙碌准备迎接新生命的诞生,肯定是没有时间操办婚事的。
樊陌家考虑到冯书毕竟只是庶子,有冯乐的先例在,他的婚事也不好办得太夸张,而自家哥儿说实在的因为性格的原因也确实有点恨嫁,于是爽快地同意了。如此一来,冯书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冯老夫人和欧阳晨一边开始着手操办冯书的婚事,一边因为冯墨雪的婚事不顺而眉头大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三儿的缘故,冯墨雪在大安县世家夫人的心中频频减分,他们固然愿意和冯家结亲,可若要娶冯墨雪进门,心里又很是犹豫。于是各家夫人对冯墨雪的态度都很暧昧,一方面没有明确表示不适合,另一方面又不肯干脆地同意,事情于是就这么被拖延了下去。一直到曾星大家即将到临渊书院教书的消息放出去,冯墨雪的婚事还是一筹莫展。不在意那些愿意娶冯墨雪的人家当然也有,可实在门不当户不对。
如今陈多的月份渐渐大了,肚子也挺了起来,冯老夫人和欧阳晨原本就不愿意拿这些事情烦他,现在就更加不会让他操心这些了。当下陈多最关心的还是冯乐的事情,“夫君,曾大家到大安县之后,你也要去临渊书院当值了吧?”冯乐在临渊书院的事情倒也不多,不过每三天去上一天课罢了。
冯乐对自己的将来早有规划,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陈多的事情。“是这样,其实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倒是曾大家那边,林先生前些日子给我传信,说曾大家到大安县之后,想先见一见你。”看林祺鹤书信里的语气,对陈多似乎很是看好,他觉得曾星收下陈多这个入室弟子的可性能还是很高的。
倒是陈多“啊”了一声,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如今这个样子,见曾大家不太适合吧?”陈多有些发愁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把齐胸襦裙微微撑起的肚子,自从肚子渐渐大了之后,齐腰的裙子、裤子勒着难受,还要曲裾之类也有腰带束缚穿着不太舒服,陈多平时就基本都是穿齐胸襦裙了。虽说也不是不能见人,总归不雅。
如果是平常友人的往来,陈多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见曾星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家,似乎就太不尊重了一些。冯乐安抚地握住陈多的手,解释道:“这点我也同林先生说了,但林先生回信表示曾大家说他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既然曾大家这般坚持,我们倒不好弗了他的意,你到时候穿郑重一些的颜色就是了。”
陈多有些紧张地反握住冯乐的手,追问道:“曾大家什么时候会到大安县?”
冯乐答道:“大约月底会到,具体时间还不能确定。你也无须紧张,曾大家对你印象挺好的。”
陈多眉头轻蹙,没有回答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见曾星大家时该做哪些准备了。冯乐也没有再劝他,见曾星大家这样的人物,大抵紧张一些也是正常的,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就好。冯乐原本打算在正式去临渊书院上任之前多陪陪陈多的,谁知道竟然没能达成。原本曾星大家即将来临渊书院任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其他县乃至州府、省城那边有条件的学子纷纷来临渊书院报名,希望有机会能够得到曾星大家的教导。
为了给这些报名的学子考核,临渊书院一下子就变得忙碌了许多,人手自然就有些不够了,原本只在临渊书院挂个职的冯礼现在也是天天往书院跑。至于冯乐,也被抓了壮丁,不得不提前入职去帮忙了。这一忙,直到曾星大家到了大安县,那边临渊书院的考核还都没有完成,冯乐不得不请了一天假,回去陪同陈多一起见曾星大家。曾星大家并不是喜欢摆架子的人,到了大安县安顿下来之后,直接就上冯府拜访了。
冯乐和陈多一同去前院见客,互相见礼后,冯乐致歉道:“本该是我夫妻二人上门拜见曾大家的,如今竟让曾大家亲自上门,实在是失礼了。”更尴尬的还是如今作为一家之主的兄长冯礼也因为临渊书院的事情走不开而没有出现,当然这也和他们根本没料到曾星大家竟然会亲自上门有关系,否则冯礼是无论如何也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