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宜生最近很焦灼。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姜尚就已经说了时机快要到了,朝歌的水也乱了,甚至连给帝辛出谋划策的无乐都已经来了西岐。天时地利人和可谓全在己方,为何还不挥师?
想不明白就不想,散宜生决定亲自去问一问。
那到底问谁?无乐肯定知道,但散宜生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开玩笑,听他叫自己“散宜大夫”都能少活十年,更别提要去跟他打交道了。
为了一桩疑问去问王上也不现实,那就只有姜尚了。虽然聪明人都喜欢坑人,但是太公看起来还是挺和善的,总不至于像无乐一样笑眯眯地算计人吧?散宜生安慰着自己。
然而见到了姜尚,看见他身边的无乐,散宜生连哭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忘了无乐最近一直在跟着姜尚学习?他现在就走,还来不来得及?
姜尚看见散宜生倒是有些诧异:“散宜大夫有事?”
不,他什么事都没有。散宜生在心里呐喊,然而却还是老实地说了实话:“在下只是有些疑问,如今我们已经可算得上万事俱备,不知何时挥师伐商?”
他没想到的是,姜尚听完他的话更诧异了:“散宜大夫难道不知?”
他该知道什么?散宜生觉得他似乎有些跟不上姜尚的思维了。
倒是一旁的无乐笑着开口:“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前些日子太公跟我讲了西岐最近的发展计划,我一时匆忙,却忘了告知散宜大夫,实在是对不住,大人不会怪我吧?”
散宜生整个人都要吓炸了,无乐不仅叫了他“散宜大夫”,还跟他道歉,虽然脸上笑眯眯的,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无比危险。
散宜生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十分无辜:“怎么会呢,先生忙于正事,是吾打扰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无乐洒然一笑,耐心解释起来:“其实西岐最近并无用兵的意向。战争这种事情,筹谋不足便是生灵涂炭,能少造些杀孽自然更好。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真是一城一城、一关一关地攻打下去,不知会如何生灵涂炭。所以还是伐谋方为上策,改朝换代并非一朝一夕能成,我们并不缺时间。西岐之前便已经在朝歌埋了许多暗棋,我临走之时又给帝辛留了一个冢宰,接下来就是等各方暗手都安排妥当,朝歌成了到处都是孔洞的筛子,届时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一击即破。”
“好一个‘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如此悟性,老夫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果然是少年英杰。”姜尚看着无乐,满是赞许与欣慰。如今的无乐,正如被巧匠精心雕琢过的璞玉,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耀眼光芒。有生之年能遇到这么一块美玉良才加以雕琢,自己一腔抱负满腹才华有了继承之人,想来也是不枉此生了。
散宜生有些煞风景地开口:“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无乐朝他一笑:“大人说笑了,挑拨离间、安插人手,这种事之前大人不就做得很好么?西岐的规划怎么离得开大人您呢?”
能别提这事了么?散宜生表示他现在想起自己对无乐做的事就后怕,虽然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去做,但这并不代表他看见无乐似笑非笑的样子不心虚啊!那可是翻手就把三大重臣外加一个帝王全都算计进去的人啊,如此大的手笔,他却仿佛小事一般一笔带过了。
聪明人都是疯子!散宜生暗暗嘀咕。
看着散宜生一脸恍惚地离开,姜尚开口了:“你似乎很喜欢戏弄他?”
无乐并不否认:“只是觉得散宜大夫认真的样子格外有趣罢了。”
所以散宜生是因为戏弄起来太有趣才不停被戏弄的么?姜尚有些无言以对。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尚就不再问了。自己已经提过了,想必无乐会注意分寸的,眼下,还是朝歌的事情比较重要。虽然说的容易,可谋算一个国家,却并非只是说说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