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 95.众意谁属

    乾清宫宫外婳燕看到魏公公在外候着，婳燕笑着上前一步，魏公公立刻上前点头哈腰的对婳燕请安，婳燕越过魏公公望向紧闭的殿门问道“今儿是哪位娘娘来找找万岁爷吗？”

    “哎呦，回格格，二阿哥在殿内同万岁爷叙旧呢。”魏公公回道。

    婳燕眼睛一转明白的点头，笑了笑道“既然二阿哥在内，我便不进去打扰万岁爷与二阿哥了，若是万岁爷问起，你便说我去偏殿整理折子，万岁爷有事召见我，你便去偏殿寻我。”魏公公弯腰点头道声喳，婳燕才转身离开。

    自从皇上解禁了二阿哥与八爷的足，皇上便时常召见二阿哥，对于二阿哥的日常琐事也是常常询问，甚至与朝臣的言谈中也不时流露出欲复重立之意，如此看来二阿哥复立应当不晚，只是支持八爷的朝臣，非但没有因此事而消声灭迹，反而更加猖獗，甚至近几日的折子居然晦涩的提及立八爷为诸君之势再次崛起。

    一晃又是几日，皇上前往畅春园居住。近日佟国维奏请，皇太子允礽既废，储位未定，请万岁爷速断，皇上想了想便召满、汉文武诸大臣集畅春园议诸皇子中孰可为皇太子者，八阿哥党的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人遂私相计议、与诸大臣暗通消息推举八阿哥胤禩。而皇上意在复立二阿哥，只是诸位大臣曲解了万岁爷之意。

    十一月十四日

    皇上于畅春园九经三事殿召集众臣命在诸皇子中除大阿哥外选出一人做皇太子，皇上座来九升宝座之上看着诸位大臣和颜悦色的问道“皇太子之位悬空之久，众意谁属？”说罢拿起茶杯掀开茶盖轻轻一吹，才压杯沿品茗。

    马齐与佟国维对视一眼，马齐上前一步，拱手对皇上道“臣等推举八阿哥为皇太子，八阿哥有才有德，稳重宽厚，实乃皇太子最佳人选。”说罢一众大臣附议，马齐与佟国维低着头对视一眼，眼中带着势在必行。

    皇上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眉头渐渐紧锁，身边的梁九功胆战心惊的看一眼皇上，心里头为诸位大臣尤其是马齐大人捏一把汗。皇上将茶杯递给梁九功，梁九功立刻弯腰接过。皇上倚靠着宝座，双手握在一起，眼神看向马齐，马齐背后不由得一寒，大殿之上寂静不已，过了半响皇上开口道“此事明日再议。”诸位大臣只好弯腰后退着离开。

    “马齐，留下。”马齐退到一半便听到皇上发话，只好停下脚步弯腰转身站定。

    大殿内的大臣三三两两的散去后，大殿之内马齐站在正中间低着头一言不发，皇上头疼的看着马齐一眼，手撑着头开口道“上前来。”马齐立刻低着头快步走到皇上三步近之地。

    皇上看着马齐，皱着眉头不悦看着马齐，梁九功此刻递上新茶，皇上才抬眼看一眼梁九功接过，刚掀开茶盖就生气的盖上，清脆声响彻大殿，马齐偷偷摸摸的抬眼瞧一眼皇上，只看着皇上严肃的看马齐，马齐立刻低眼，规规矩矩的看着地面。

    “哼，要抬起头看朕就大大方方的看！”皇上语气不善的道。

    “奴才不敢。”马齐回道。

    “你有什么不敢。”皇上依旧深看着马齐，马齐只好跪在地上，皇上在此冷哼一声“起来吧，跪的朕心烦。”马齐只好起身。

    “马齐，朕一直以为你了解朕心中所想，今日之事让朕颇为难堪。你女儿婳燕在朕身边伺候，这丫头心思通透又会说话，每每逗得朕开怀大笑，前段时日，多亏了那丫头，朕才能豁然开朗。朕看在往日交情不与你计较，往后你毋参与提议皇太子之事。”马齐闻言只好点头道声喳，皇上挥了挥手让起离去。

    马齐出来大殿便看到婳燕担忧的站在外面，婳燕看到马齐出来立刻迎上去，担忧的问道“阿玛！皇上没有处置你吧，听说今日阿玛提议八爷，阿玛你怎么如此糊涂！”婳燕气急败坏的说道，实则真是担忧在家阿玛。

    马齐宽慰道“阿玛无事，燕儿，你莫要忘记你当初答应阿玛的事。”

    “燕儿明白，但是阿玛，燕儿还是劝你莫在管此事，阿玛愿听愿不听燕儿也管不得，但是阿玛要记住，万事！万岁爷才是当家做主之人，阿玛莫要因小失大。”婳燕看着马齐很是焦急，不知道为什么马齐仿佛是陷进去了一般，一条路跑到黑。

    “阿玛晓得，你要保重身体，皇上方才还夸了你，你要安心做事，谨慎小心。”马齐嘱咐道，婳燕点点头“阿玛该走了，下次给你带百味斋的豌豆黄与芸豆卷。”

    “恩。”说罢马齐便越过婳燕离开，婳燕转身看着阿玛的身影叹口气。

    “格格，万岁爷还在里面等格格呢。”竹雅道，婳燕只好收起眼神，转身进殿。

    次日大清早婳燕将当日折子分类好，皇上每看一份折子都皱一次眉头，甚是不悦。看完后便让梁九功传诸位大臣到大殿议事，梁九功立刻下去吩咐。

    皇上复召诸王及大臣在九经三事殿，皇上坐在九升宝座，低眉看着手中的玉佩，久良叹口气，眼中带着红丝的看着诸位大臣，站起身拿着玉佩步二步，开口道“朕屡于梦中见孝庄文皇后及孝诚仁皇后，颜色殊不乐，令朕备感不安。”说罢抬起手看向玉佩，怀着无限的感慨。

    诸位臣子也是不解其意，互相看看都是微微摇头，过后马齐上前拱手道“万岁爷定是忧思过度，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朕愧对孝诚仁皇后，朕没有教养好二阿哥胤礽！”众大臣没有在说话，马齐也后退一步到原位置，皇上扫视一眼众人接着道“好在二阿哥胤礽经多日调治，疯疾已除，本性痊复。”

    “恭贺皇上，恭贺二阿哥。”诸位大臣齐声道，皇上很是满意的看着他们，之后更是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作如此言语，言下之意，可复立之。皇上看着大臣很是听话，并提出于明日释放废太子，满朝官员谁敢不从，唯诺诺是矣。

    十六日，皇上于众人之前释放废太子胤礽，二阿哥胤礽当时泪流满面，父子二人都是情真意切的紧紧抱住一起，皇上不由得老泪纵横，婳燕在旁看着也是感慨不已。

    皇上在释放胤礽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凡是规劝你的人，都是你的恩人。奉承你的人，其实是在害你。以前指出你问题、曾与你作对的人，你都不得与别人结仇。”二阿哥虽不认同但是此刻还是认真的点头。随后，皇上又说“你的这些兄弟里面，四阿哥能体会朕意，爱朕之心殷勤恳切，可谓诚孝。五阿哥心性甚善，为人淳厚。七阿哥心好，举止蔼然可亲。就是八阿哥的为人，诸臣也奏称其贤，裕亲王生前也曾说八阿哥心性好，不务矜夸。你要是能亲近他们，使他们左右辅导你，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好呢？”此话既是说给二阿哥也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皇上还是原来的那个理想主义，众兄弟作贤王，对太子来个“众星捧月”，家业永继，国运长久。可惜的是，月亮不是那个合格的月亮，星星早不是那个黯淡的星星。

    十七日，科尔沁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及文武诸臣，为请复皇太子事具疏上奏，留中。

    二十八日，皇上复封胤禩为贝勒，至此让八爷党以为皇上动摇，对八爷器重，实乃立八爷为太子前兆，更是积极力推八爷，殊不知这是皇上一计警钟。只是八爷依旧云淡风轻，不接见任何朝臣。

    三十日，皇上下令让二品以上无论满汉蒙文武大臣皆上书推荐皇太子人选，马齐、佟国维、张延玉三人负责统计此事，待年后各官员上书后整合完上表之圣上。

    一眨眼便到了年底，皇上回到紫禁城，宫中红灯红烛红绸缎，阖宫上下喜气洋洋，福字随处可见。内务府早早便将婳燕的新冬衣送来，婳燕新年期间的衣裳换起来都是不重样的。皇上今年是在腊月二十六日就“封笔”“封玺”，停止办公，正月初一的大典上重新“开笔”“开玺”，这期间婳燕也能轻松轻松，起码没有一摞摞的折子整理。

    除夕当日皇帝与妃嫔们在重华宫共进早膳，晚宴摆在保和殿，晚宴过后，皇上将各种食物甚至盘子送给各大臣。初一那日皇上丑时刚过便换衣赶到各个宫殿添香祈福，然后开笔开玺写福字送给后妃皇子以及诸位大臣，百官要齐集到太和殿广场给皇上拜年。

    而婳燕在除夕那日晚宴得一桌宴席，用到一半便出来透透气，婳燕出殿走了半步便瞧见四爷四福晋，四爷因为太子释放这年过的甚是好，婳燕走到四爷四福晋面前请安问好“婳燕给四爷四福晋请安，四爷与福晋新春吉祥。”

    “起吧。”四爷淡然道。

    婳燕起身四福晋则笑着看向婳燕道“说起来我与格格也多年未见，往常格格不是在皇阿玛身旁就是隔着层层女眷，真是难得一见。还记得上一次见格格，还是格格同十三爷一起到府邸找爷，一晃，物是人非。”

    “是，还未多谢福晋送来的新春贺礼，福晋有心了。”

    “格格言重，格格喜欢便好。”婳燕笑着点点头。

    这时四爷出言道“多谢。”一则多谢婳燕帮十三爷求情，二则多谢为若曦求情，三则多谢为太子求情。

    婳燕微微愣神后笑着回道“四爷，无妨，来日方长，日后还望看在此情得以宽恕。”四爷疑惑的看着婳燕，婳燕只是笑而不语。

    四福晋再旁看着也是疑惑不已，只好干笑着，婳燕看向四福晋“久闻四福晋佛经习得不错，改日定要向四福晋请教，今日是除夕，便不打扰四爷与福晋了，祝四爷与福晋新春快乐，万事如意，婳燕先行告退。”说罢便福身离开。

    婳燕走了不远便看到八爷九爷十爷及十四爷，心中默默说着真是冤家路窄，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请安，十爷看到婳燕笑呵呵的说道“你今儿穿的甚是喜气，丝毫不比若曦差。”

    “过年自然要喜气，话说，十爷什么时候把欠下的酒还上，婳燕可还记得呢。”婳燕调皮的问道。

    十爷闻言头皮都跟着疼，立刻摆手离婳燕远一些，嘴上急匆匆的念叨“等有时间一定还你！八哥我们快些走吧，别让皇阿玛他们久等。”九爷他们闻言对视一笑，八爷则是笑而不语的看着婳燕，任由十爷拉着离开，婳燕于九爷十四爷看着十爷的背影忍俊不禁，九爷这时转向婳燕，婳燕仿佛也感觉到九爷的视线，有些尴尬的吸口气，十四爷看着九爷又看看婳燕，低头捂嘴一笑便说道“我去看看八哥，莫被十哥拉的走远了。”说罢越过婳燕离开。

    婳燕看一眼九爷，九爷轻声一笑问道“送你的新年礼物可喜欢？”

    “恩，多谢九爷。”婳燕侧身行礼回道。

    “你喜欢就好。”婳燕点点头，九爷看着婳燕低头的样子，叹口气道“罢了，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婳燕抬起头看着九爷回道“九爷也是。”九爷深看一眼婳燕便离开。

    婳燕看着九爷的背影背着手踩踩地，刚要转身就看到十五阿哥站在身后，一脸的不开心的模样，吓了婳燕一跳“怎么走路都不出声，你刚才不是在晚宴？怎么出来了？”

    “你刚才同九哥说什么？”十五阿哥不高兴的问道。

    “不过多谢九爷的新春贺礼，还能说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婳燕双手插着腰问道。

    “你可以出来，我不可以出来嘛！”

    “好吧，你有理！”

    忽然十五阿哥伸出手拽住婳燕的衣袖，还有些嫌弃的样子。婳燕看一眼十五阿哥“干什么？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你别拉我！”说着就要拍下十五阿哥的手，十五阿哥突然拽住婳燕的胳膊就跑。

    “你别抓着我跑！”婳燕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说道，十五阿哥充耳不闻，十五阿哥拽着婳燕到一处空场，婳燕跑的气喘吁吁的双手拍着胸脯，突然十五阿哥指着天空道“你看！”

    婳燕抬起头看向天空，突然烟花在天空中绽放，黑暗中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了婳燕的脸庞，婳燕睁着眼睛欣喜的看着天空，而十五阿哥则是带着笑的望向婳燕，一对郎才女貌的场景，此刻是十五阿哥脑海中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也是往后回忆起的最幸福最开心的那一刻。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二人，是只属于她们二个人的回忆以及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