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 155.感染风寒

    若曦初回到乾清宫时，万岁爷还在赏梅，玉檀与芸香看着若曦伤痕累累的模样，捂着脸侧头默默哭着，若曦拍拍她们道一声好了，玉檀却伸出手却抱住若曦，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与想念。

    “好了，万岁爷正在赏梅，只准我煮一杯暖茶，这些年我在辛者库做事，都快忘了，你与芸香快过来帮我。”闻言玉檀与芸香擦擦眼泪帮着若曦煮茶。

    等到万岁爷回来若曦便让玉檀将自己煮的碧螺春送去万岁爷处，自己衣裳残破怕饶了万岁爷的兴致，便待在御茶房等候玉檀的消息。

    等到玉檀匆匆回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若曦急忙上前问道“皇上喝的可满意可口？”

    “对不起姐姐，我一时手抖将茶水撒了出去，格格便让我去将德妃娘娘的汤羹端去。是玉檀不好，浪费了姐姐一番心血，既然万岁爷没有喝茶，不如姐姐在多留一会，莫要急着回去。”玉檀的手抖是无意还是有意若曦也不愿在想，至于回不回去倒是有些纠结。

    “没事，不过是一杯茶罢了，我既然做了便是我的心意。浣衣房的活计我还未做完，若是回去晚了公公怕是会训斥我，今日便这样吧，若是万岁爷想起我，还请玉檀你去辛者库找我。”若曦说道。

    玉檀咬咬嘴唇上前一步拉着若曦手掌，看着伤痕遍布的双手，含泪心疼的道“姐姐，你都这般模样，玉檀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回去，不过是一个张千英，浣衣房的管事，我可不怕。姐姐，你就不要同玉檀生分，玉檀眼下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若曦叹口气“我在坐会吧，没准一会万岁爷便想要喝茶了。”无法玉檀只好扶着若曦坐下，若曦看着御茶房熟悉却又陌生的样子，方才一心都在煮茶倒是没有注意，若曦看着四周入神，这时婳燕却踏入御茶房，玉檀与芸香反应迅速的回头快步上前福身行礼，若曦后知后觉的起身，叩首跪地请安。

    婳燕上前扶起若曦“不用同我多礼。”说罢婳燕看向玉檀“我知道你留若曦心切，但是做事要谨慎些，万岁爷是何等通透博明之人，还不知道我们这点小心思吗。”

    “格格教训的是。”玉檀福身道。

    “奴才能够再次步入乾清宫，多谢格格费心筹谋。”若曦瞧着玉檀有些尴尬的样子，想了想步到婳燕面前福身道谢，让气氛能够舒缓些。

    “你眼下只是进来，出去很容易，留下却很难。我只问你一句话，留还是不留？”婳燕不客气的说道。

    刚才王喜已经说过这事，若曦脑中也想了很多事，最终还是打起勇气抬头回道“奴才不能让那位公公的性命白费，奴才想要留下。”

    婳燕微微挑眉，看样子很满意若曦的答复“那好，你先回辛者库，过几日王喜找你之时，你便是回来之日。”

    玉檀闻言想说什么若曦却抬手止住，对着婳燕深深鞠躬福身“奴才明白，多谢格格。”说毕便打算离开。

    婳燕却伸出手拉住若曦，若曦不解的看着婳燕，婳燕松开手勾唇笑一下“若是你回来，还望你莫要让我失望。”若曦微微一怔片刻后轻轻点头，虽然不解却也知道该怎么做。

    十月二十九，万岁爷到皇家猎场南苑行围，初到之日便因病自南苑回驻畅春园。好在经太医调理，病情开始好转，宫廷内外无数颗悬着的心落回实处。婳燕在旁看着皇上憔悴的脸庞却悲凉万千，此刻紫禁城内的若曦一样的心情，因为那个日子近了。

    过了几日，若曦正在浣衣局洗衣服，王喜带两个宫女匆匆而来，只对张千英道“梁公公要见若曦。”此梁公公自然是梁九功，张千英不敢怠慢立刻请若曦出来，若曦看到王喜一愣想到了婳燕的话。

    这时王喜冲着若曦点点头，上前行了个礼道“姐姐赶紧跟她们去洗漱收拾一下，我在马车上候着。”若曦轻轻点头便跟着宫女离开简单梳洗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马车向畅春园驶去，若曦看着飞逝而过的景致问道“是格格叫你过来接我吗？”

    王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皇上这几日总想吃绵软的东西，御膳房虽想尽办法却总不能如意，格格说，皇上只怕是想起姐姐多年前做的那种色泽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的糕点了。让人来学一时也来不及，就索性让我来接姐姐。”顿了顿“其实也是格格有意提起的，万岁爷没有反驳，这才让我师傅带姐姐去畅春园。”说罢若曦也不在多问，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这几日她其实过的有些提心吊胆。

    刚下马车，早已等着的玉檀就迎上来，若曦打量了一圈这个七年未来的园子，一时有些恍惚。玉檀笑拉着若曦的手，急匆匆的带若曦进屋“东西都备好了，就等姐姐来。”若曦点点头，一旁两个不认识的宫女服侍若曦挽袖净手，看到若曦的手都面露惊异之色，玉檀眼圈一红，吩咐她们下去，亲自过来帮若曦把手拭干。

    一番忙碌总算做好，若曦擦擦额角的汗水，眼睛看着糕点。透明琉璃碗碟，碧绿剔透的薄荷莲藕布丁，内嵌着一朵朵小□□。若曦又为万岁爷煮了一杯茶，圆上次没有完成的事。玉檀小心翼翼地捧起托盘离去。

    玉檀将糕点递给万岁爷，婳燕一一验毒才递向万岁爷，万岁爷看着糕点微微一愣，还是抬手拿起一块，细细品尝，吃了一块不料又拿起一块，倒是将一盘子的糕点都用尽，婳燕看着万岁爷吃尽最后一口便拿起托盘上的茶水递给万岁爷，万岁爷笑着接过，押一口茶便看着茶杯中的茶水，最终叹口气，合上茶杯。

    婳燕上前一步半跪在地“请万岁爷饶恕婳燕的自作主张，婳燕瞧着万岁爷实在没有胃口，前一阵遇见若曦才想起这事，请万岁爷降罪。”

    “罢了，起来吧，已经过了这么久，朕早就不介怀了，让王喜叫她过来吧。”说罢玉檀控制不住的笑了笑，惹得万岁爷无奈的摇摇头，等若曦过来又是一番哭诉，总算是将若曦留下了，日后跟在玉檀身边做事。

    次日，婳燕刚出小院便瞧见若曦站在门口，婳燕看一眼若曦“有事找我怎么不进去？”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谢谢格格。”说罢郑重的对婳燕福身行礼。

    婳燕瞧着若曦没有伸出手扶她“你我也算是扯平了。”说罢越过若曦离开，若曦看一眼婳燕的身影勾唇一笑。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九，皇上再次偶染风寒，在畅春园静养，弘历陪在万岁爷身边侍疾。当日命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赴斋所，准备代行十五日南郊冬至祀典。四爷匆匆而来，刚要离开时，婳燕拉住四爷，四下瞧瞧便说道“四爷，万岁爷此病来的匆匆，怕是我已经准备将万岁爷身边的奴才，除了梁九功和若曦，都换成我们的人，以备不时之需，京城内外还请四爷多多准备。”

    四爷微眯着眼看着婳燕，想了想有些不稳的说道“你说的可是认真话？”

    “千真万确，若是过二日万岁爷真的一病不起，我会将畅春园所有的内监宫女封锁起来。”婳燕低声认真的看着四爷。

    “再等等吧，若是皇上如上次一般康复该如何？”四爷有些害怕，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若是皇上发现那么他们的所有准备都前功尽弃。

    “我明白，所以我会去千方百计不让皇上回宫，四爷也要控制住京城内外的禁军，这只是我暂时的一个想法，我只是想提醒四爷早做准备，若是倒时候在做就晚了。”四爷叹口气点点头便离开。

    婳燕端着药汁步入内殿，弘历此刻正坐在万岁爷床榻前讲着故事，瞧见婳燕进来便起身迎上去抬手接过药汁，婳燕对其笑了笑，弘历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步到万岁爷身边，万岁爷苍白着脸的看着弘历“这孩子就同你亲，咳咳咳咳。”

    婳燕立刻上前扶着万岁爷的肩膀轻轻拍着后背，待万岁爷好些才让弘历拿起药汁递给皇上，皇上笑着接过喝下去“药当真是苦啊！”

    “万岁爷，良药苦口利于病，万岁爷可要快快好起来。”说罢转身将清茶递给皇上漱口。

    弘历在旁也是担忧的看着皇上“是啊皇爷爷，姑姑说的不错，弘历还等着换爷爷带弘历去看红梅呢！上次皇爷爷只带了姑姑，可没有带着弘历去，弘历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好，哈哈。咳咳咳”婳燕担忧的看一眼皇上，便退出去。

    婳燕去往太医院随侍万岁爷的住处，一路上婳燕想了很多，眼下已经是初九，婳燕清楚的记得康熙皇上是十一月十三日病逝，只剩下四天了，一个人的生命只剩下这短短的四日。这些年的种种已经让婳燕知道，自己所知晓的所有时间都是正常的，眼下这短暂的四日，婳燕必要做些什么。

    婳燕思考间已经步到太医陪同的房间，因着婳燕的关系，这次在畅春园随侍的御医是李仁旭李太医与张全敏张太医，这二位太医都是婳燕熟知以及信任的御医，瞧见婳燕进屋便放下手上的工具上前请安，婳燕摆摆手，看着他们道“皇上今日依旧咳疾不止，不知两位太医有何良策？”

    “万岁爷此乃风寒，只能避风养身，此病虽可怕却不棘手，按照老臣的药方过几日便会安好。”张太医回道。

    婳燕走到药材旁看着一摞摞装着药材的木盒，随手拿起一盒“是吗？可是万岁爷说这药太苦了，不如二位太医莫在让这药苦了，虽说良药苦口，本格格瞧着倒是没有多大用处，二位太医可明白？”婳燕转过头深看着他们。

    李太医与张太医对视一眼眼底有些不解，婳燕笑一声走到他们身边，此刻房间不止有他们二人还有些小太监和陪同大夫，李太医瞧着渐渐逼近的婳燕冷汗直冒，婳燕拍拍李太医的肩膀“你该知道的，下次用药少些苦，本格格还有事告辞。”说罢便离开。

    李太医瞧着婳燕离开的声音大大的松口气，张太医眼底有些深深的不解，李太医却抬手擦擦额角的汗水，张太医挥挥手让那些发呆的太监们继续做事，便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格格此话何意？”

    李太医咽下口水理理思绪便小声的说道“格格不会无缘无故同我们说这些，看来这苦怕是别的意思。”

    张太医眉头一皱“是什么意思？”李太医抬眸看一眼张太医，张太医收下一抖，微微颤抖的说道“难道格格是打算”

    “咱们先将这苦去了在说吧，你说是不是张太医。”李太医打断道，张太医回过神来点点头。

    “小德子，以后万岁爷的药由我与李太医熬制，你们不得插手！万岁爷的病可是大病，格格这是来提醒咱们不得偷懒！”张太医回过头嘱咐道，小太监不敢不从便点着头，张太医转过头冲着李太医微微松口气。

    婳燕离开不久便寻到魏珠，瞧着身边没有梁九功的人便说道“这几日畅春园严加防范，没有我和万岁爷的允许不得让任何皇子大臣以及嫔妃面见万岁爷，若是万岁爷提议，你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格格这是准备着了？”魏珠何等聪明一听便明白。

    “既然已经开始便没有回头路，明晚你去安排回宫的车辆，我会让陈公公带着弘历回去，你让王喜从今日起严加看管梁九功，好在这次玉檀没有跟来，但是不得让宫里任何人同畅春园的人有联系！你且快去安排。”婳燕嘱咐道，这次玉檀未来也是想着让若曦多在皇上面色刷刷存在感，这倒是方便婳燕做事。

    “那么若曦姑娘呢？”魏珠问道。

    “不必管她，但是这些事也不得让她知晓，这几日严防八爷党的人传递消息，发现者全部圈紧！”婳燕严肃的说着，魏珠也明白事态，便点点头快步去忙碌。

    一旁的竹雅瞧着婳燕有些纠结又有些坚决的样子，担忧的看着她“格格，你不必勉强自己，这次没有机会我们可以等到下一次。”

    “你不明白，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只要四天了，只是要对不起苏麻喇嬷嬷，还望嬷嬷九泉之下莫在气愤，婳燕也是逼不得已，如同她对魏珠说的话，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嬷嬷日后如何报复如何惩罚自己，婳燕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