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 243.庆贺生辰

    一月末，十二爷管人疏纵罚双俸，令起静养修身。

    婳燕闻此消息急忙赶到养心殿，皇上此刻正同几位大臣议事，婳燕想了想站在殿外并未让吴书来通传，吴书来皱着眉头忧愁的对婳燕道“格格，您就别站在外面候着了，如果皇上知道该罚奴才们了。”

    “不会，若是皇上罚你，我替你顶着。”婳燕站在殿外直视着大殿，吴书来瞧着婳燕是认定了要站在外面，只好派人拿来大氅，免得这个祖宗生病。

    好在几位大臣商议事情的时间不长，不过一刻钟左右，几位大臣便从殿外走出，瞧见婳燕，急忙拱手请安，婳燕并未搭理，提步往殿内走去，殿内燃着炭火，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婳燕的脸颊烧的通红。

    皇上刚准备喝口茶，婳燕就快步进屋，在外站的久了，身上带着寒气，皇上急忙站起身，婳燕却开口道“什么事情能让十二爷谢客闭门思过？”

    皇上脚步一顿，叹口气“我知道你气不过，可是十二叔终究是犯了错，在说，如今寒冬之际，十二叔身子不如从前硬朗，等开春了，我在让他回来。”

    “看来你是要从十二爷开刀，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提携你，而且十二爷与富察氏家族有着联姻之缘，你这么做让我觉得心寒！”

    “燕儿，朝堂之事你不明白！”皇上走上前扶着婳燕的肩膀说着。

    “我如何不明白！弘历，你可知道弘皙在背后做什么呢！”婳燕横眉看着皇上。

    “什么？”皇上不解的看着婳燕。

    “回府时，我曾听人说起一切密事，弘皙不知从哪里得知一些康熙爷在世时的密文，往小了说是不满现状，往大了说，是打算谋权篡位！”皇上闻言一惊“你可知道这事是谁告诉我的！是十二爷！我想，无论是真是假，弘皙这拉帮结派的罪名也是坐定了，可是你却这般对待帮助你的人，这让我无言见十二爷！”说着婳燕转身便打算离开。

    皇上急忙拉住婳燕的手，婳燕由内而外的发冷，让皇上手指一抖，赶紧捂着她的手掌“这么这般凉！”

    “格格方才一直在外站着，奴才劝也劝不住。”吴书来插空说道。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皇上红着眼气急败坏的说着。

    “我愧对十二爷，自然让自己冷静一番才好！”婳燕转过头冷然的看着皇上。

    皇上叹口气“我知道了，是我错了，但是十二叔终究是犯了错，我承认我是借机打压，但是我没想到还有这些事情。”

    “弘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你要明白，什么人是可以罚，什么人是不可罚的，若是你得罪了十二爷，宗亲中你又有谁为你撑腰，倒时候你的位子还没坐稳就要倒了。”婳燕语重心长的说着，皇上也明白的点头。

    二月初五，皇上在“管人疏纵案”中对履亲王允裪从轻处罚，按照尚书从一品罚俸。

    一眨眼便到了四月，春暖花开，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婳燕的身子在李太医的调理下也慢慢见好，而此时婳燕才知道常寿是李太医手下的学徒，而李太医的嫡长子不喜医学，反而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庶子倒是喜爱，故而如今跟着时常进宫，婳燕也有意培养他们，而常寿更是她记忆中常见的人，对他更是多让李太医多多教授。

    如此婳燕的身子虽比不得往常，却也能出去见见风，只是时间要严苛把控些，时间过长也会咳嗽几日。

    因着四月是婳燕生辰的日子，刚好皇上决意到圆明园小住一段时间，自从新年后回宫，婳燕与皇上可所谓是形影不离，只是偶尔会到后宫瞧瞧太后或者妃嫔皇子。

    太后于三月搬到新建成的寿康宫，景仁宫主位也留给了慎妃，如此一来婳燕更是避着不见，除非是到宁寿宫拜见二位太妃时会路过，但是也算着时辰避过去，这番折腾两个人也有小半年未打过正面了，皇上有心撮合，但心中也记着当初太后怂恿他落胎之事，便也想想作罢。

    至于皇后，婳燕与皇上常常一同去见，有时候皇后太过忙，二阿哥与公主也会到养心殿来玩，婳燕也能享受儿女饶膝的乐趣，二个小主子也明白事理，听话的很，婳燕也开心不已。而后妃因着淳嫔的事情，婳燕难免迁怒于她们，除了几个瞧着面善的会偶尔见见说会子话，其他人都一概不理会。她们心中也有怨言，因着孝期未过，皇上从来未在后宫过夜过，原本以为皇后会头一个生气，没想到皇后却是站在婳燕身边的，甚至初一十五还会让皇上回去陪婳燕，如此一来，她们这些个妃嫔也无法说什么。慎妃虽有太后撑腰可早前的事，太后也不好开口，只好大家姐妹一起苦熬着。

    确实因为孝期，婳燕与皇上日日交颈而卧，从未相离过，婳燕也知道如今自己孕育不了子嗣，就算是可以，这年纪也偏大，搞不好一尸两命，而皇上的孩子不算多，往后还是要将皇上推给他们，如今能相守一日算一日，婳燕已经很知足了。

    话扯得有点远，转到眼下，婳燕生辰，往年几位爷都会入宫来庆贺，今年大家都知道皇上恐怕容不下他们，如此也没有进宫的意思，这样正好得皇上心意，拉着婳燕便到了圆明园。

    圆明园虽然经过雍正爷的修缮，可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园林罢了，但是这是婳燕与弘历初次见面的地方，虽然这只是弘历单方面以为，而且当时她还被弘昼刺中，虽然不深但胸口也留着淡淡的疤痕，尤其曾经为了救弘历脱离熊口，那处更是增伤痕，初时皇上瞧见都不免感慨一番，好在如今时间长了，没有最初的触动，但是心中也会柔软几分。他知道他面前的女子是用命救下的他，无论如何这条命这个人都是她的，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下的缘分。可是皇上还不知道，当初他得以出生也是因为她，而这件事，婳燕一直打算埋葬到她入地狱，最好皇上永远都不要知道。

    勤政殿

    奴才们迎着皇上与婳燕入殿，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到圆明园，圆明园是皇上儿时读书的地方，有着年少时的回忆，这次婳燕生辰选在这里举办也有着皇上让婳燕瞧瞧他少年时的心情，婳燕自然明白。

    “没想到在来圆明园竟然是这种场景。”婳燕看着勤政殿焕然一新的摆设有些感慨，曾经这里摆放的物件都是雍正爷喜欢的，如今却换成了皇上喜欢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正是这个理。

    “别在伤怀了，反而让我以为带你来错了地方。”皇上拉着婳燕坐下，伸出手帮婳燕解开大氅的扣子，如今皇上在时，这更衣的时倒是落在皇上手上。

    “我只是说一说，你才是多想了。”皇上闻言低声笑一声，将解下的大氅递给奴才，抬手握住婳燕的手心，好在是暖和的，这才安下心，这次虽是小住，却也打算住了一月半月的，如此连太医们也换地方值班了。

    “明年的生辰带你去木兰围场可好？”

    “今年的还未过完，你就想明年了！”婳燕抬手点点皇上的额头。

    皇上痴笑的抓婳燕作怪的手“我连后年的都想好了，因为我想年年为你庆祝生辰，直到我古稀白发的时候。”婳燕看着皇上这么向往的说着，心中却是一涩。古稀白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毕竟那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如今自己能看到皇上三十而立，四十不惑都成了祈求。

    “我们一年一年的过，不然就没有新鲜感了，我可不要。”婳燕故作轻松的说着，皇上却看出婳燕眼底的遗憾与不舍，抬手抱住她“好，那我就慢慢想。”说着婳燕笑一声，两人慢慢的抱着静心。

    初六那日与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照旧是一碗长寿面，奴才们送些贴心的小玩意祝贺，倒是皇上并未将往年送的发簪拿出来，反而是不紧不慢的陪着婳燕用膳，婳燕瞥一眼皇上未问，心中却想着皇上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等到饭毕，二个人歇着喝茶的功夫，吴书来端着木盘进屋，木盘上还盖着粉红绣花布，吴书来一路端到婳燕跟前，婳燕微微挑眉，指着木盘问道“这就是你要送我的？”

    “你打开瞧瞧。”闻言，婳燕好奇的掀起，一套寻常百姓衣物，雪青上前将上袄打开，天青则是拿着下裙，苏绣月华锦长杉，桃花云雾凤尾裙。

    “你这是何意？”婳燕指着衣裳不解的问道。

    皇上笑着站起身，拿起长杉递给婳燕，婳燕抬手接着，但是心中还是不明白，皇上只是拍拍手，吴书来走出去端着另一套衣服过来，看一眼是男装，皇上指着这盘子问道“你如今可明白了？”

    婳燕看一眼长杉，抿嘴笑着，与皇上对视一眼，二人心中都清楚了。

    二个人相依着站在街市时已经快到晌午，婳燕看着热闹的长街低头轻笑，皇上摸着婳燕的手掌，低声问道“你可喜欢这样的安排？”

    “喜欢，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这般轻松的游玩了。”婳燕抬眼笑盈盈看着皇上。

    “以后会有机会的，我说过，带你看遍大江南北。”说罢皇上紧紧婳燕的手掌，拉着她往长街内走去。

    一路上婳燕遇到新奇好玩的便让皇上买下，虽然宫内送给自己的东西多是奇珍异宝，可是出来玩的心情可是和别人送的，自然是不同的，而且这样的时候对于身为皇上的弘历而言，也是少之又少，不如趁着今日有空便出来玩玩。

    这厢婳燕与皇上买着东西，玩的不亦乐乎，而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临窗的雅间，十七爷喝着茶，眼睛却看着外面，而对面坐的是十六爷，十六爷看一眼外面便说道“你当真不考虑？”

    “有什么可考虑的。”十七爷收起视线，将茶杯放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成了，姐姐不就是你的了。”十六爷低声道。

    十七爷抬眼冷看一眼十六爷“如今我才发觉十六哥与十五哥有许多相同之处。”说着让十六爷缩着身子，十七爷拿起茶盖将扣上“你可知十二哥派人看着你。”

    “你也察觉到了？”十六爷警惕的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大家都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吗，她是谁，你是谁？难为她一直当你是亲弟弟了。”说着将茶杯一推，拍拍衣裳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十六爷猛然抬起头“十七弟，你当真不考虑？”

    “我看，该考虑的人是你，是死是活，皆在一念之间。八哥九哥是如何，你我都清楚，如今安稳余生，岂不比担惊受怕好。莫要执念，那根本就是他的。看在兄弟一场，奉劝你莫要糊涂，不如身为局外人，无错无对才是聪明人之举。”说着离开，十六爷看着散发着热气的茶杯，久良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十七爷站在一楼外的街道上，看着不远处，笑的开怀的婳燕，不由得自己也勾唇一笑，抬手将怀间的木盒取出，递给身边的随从，随从听主子耳语一番便低下头道声喳，拿着木盒往前走去，十七爷看着婳燕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往人群中走去。

    婳燕此刻正与皇上看着折扇，这时身边走来一名小厮，皇上刚发觉此人靠近时，微微上前几步，连周围的隐藏的侍卫都不由得抓紧手中的刀，而来人正是十七爷排来的随从，瞧见婳燕低声道“见过燕姑娘。”

    婳燕上下打量一番这人，看一眼是哪个府的长随“你是何人？”

    “奴才是爷派来给姑娘送生辰贺礼的，请姑娘笑纳。”并未回答是谁派的，却将木盒举过婳燕面前。

    婳燕看一眼木盒，木盒上贴着纸，婳燕看着上面的字迹便明了是谁了，抬手接过木盒“告诉你家主子，我收下了，多谢。”说着随从道声喳便转身离开。

    皇上看一眼婳燕手上的木盒，有些吃味的问道“是谁送的？”

    “怎么，今日是我生辰，难道你不准我收礼了？”婳燕将木盒扔进皇上怀里，皇上拿着木盒却依旧誓不罢休的说道“是谁？怎么走在大街上给你！”

    “哎呦！走吧！别在念叨了，我头疼！”说着拽着皇上离开，皇上只好不甘心的往后看一圈，才无奈的被婳燕拉走。

    直到近二个时辰过去，婳燕已经有些神色疲惫，二人才打道回府，等到圆明园之时婳燕早已靠在皇上怀中熟睡，等到马车渐停，皇上轻手轻脚的抱着婳燕下马车，婳燕瘦的让皇上心疼，如今怎么补都补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