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动了动身子,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过应该已经早上了吧,脑子里还残留着未完全清醒的那个梦,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旁边的人。从墨脱回来,张起灵就从客房被逼搬到了主卧,理由:贴身保护和照顾小佛爷。
虽然开始并不是那么容易,吴邪常年枕头下面放着短刀,后来放着张起灵交给他的藏刀。最初几天,吴邪睡得时候还十分安分,可是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动作便是从枕头下抽出刀和张起灵打一场,还伤过他几次。当初在北京和西藏的时候,吴邪其实基本都没有睡觉,突然换了地方他根本睡不着,所以,无论是在飞机上,还是在车上,他总能倒头迷糊。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安稳的睡过觉,不仅要防着外人,还要防着内鬼,还有汪家人和张家人。被暗算过,被伤过,被抓过,所以,就算张起灵在他身旁,他依旧警惕。后来时间一久,也就习惯。
张起灵其实很早就醒了,只是闭着眼睛小憩,吴邪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向他,那个人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么。张起灵有些心疼,伸手把吴邪抱住,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吴邪。”
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张起灵紧紧的抱着他,他知道,他又做噩梦了。怀里的人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我…又梦到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吴邪的声音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这个人回来了、在他身边、亲吻他、拥抱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几乎形影不离。可是他还是总会梦见那个时候的事情,挥之不去的梦魇啊,难道是什么预兆么?张起灵没有说话,一只手拥着他,另一只手在他背上抚摸,给他安慰。
“都怪你,”吴邪抬起头,恶狠狠的等着张起灵:“都怪你那个时候把我打晕了然后离开,我差点死在雪山上。”
见张起灵又要脱口而出说对不起,吴邪用力撑起来,狠狠的吻上了他。
“看在你以身相许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结束一个早安吻,吴邪压在张起灵的身上,狡黠的笑着。简直…是个奸商。吴邪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起床洗漱。吴邪向来喜欢睡懒觉,身子不好瞌睡也多起来,但是最近张起灵一直监督着他很早就上床睡觉,早上偶尔还能早起。张起灵起身收拾床铺,听着小佛爷有点跑调的哼哼,心情也好起来。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那是吴邪的手机,而界面上跳出一个名字:小花。
“吴邪,电话。”
张起灵拿着电话,见吴邪正在刷牙,便想要挂掉。吴邪满口泡泡,含混的叫他接起来。张起灵长长的手指在界面一划,就传出解语花的大叫。
“小邪你干嘛呢!!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然后又传来黑瞎子的声音:“花爷,不要生气,我就说了吴邪正和哑巴张做某些不可告人的运动呢。”
“噗…咳咳…”吴邪满口的泡泡全喷在了镜子上,某些…不可告人…的…运动……偏头看了看张起灵那张禁欲的脸,这个人哪里像黑瞎子口中随时随地兽性爆发的人啊。张起灵只是看着他,并没有什么表情。
“黑瞎子你说什么呢!小爷我刷牙呢!!”吴邪无奈的用抹布打扫一片狼藉的镜子,小爷我这么帅一张脸都看不到了。
电话里黑瞎子哎哟的叫了一声,想必解语花给了他一脚:“小邪,我们今天要到杭州。”
“唉?怎么了?你不是刚刚收了款么?”没记错的话,上个星期,解语花到长沙去收过12月的帐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吴邪刚好不在,没遇上。
“今天元旦节唉,大年三十不能聚,今天总还是要提前聚聚啊。”解语花咔嚓咔嚓吃着东西:“我说小邪,你不会哑巴张夜夜笙歌,都忘了日子了吧。”
“夜夜笙歌,生个毛啊!不过我还真忘了今天是元旦了,哈哈,你们什么时候来?”吴邪已经清理完了,伸手拿过手机,吧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张起灵手上,和张起灵调换了个位置。
“我手头还有点事,大概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到你那里。”
吴邪抬手看看手表,现在才八点:“那你这么给我打电话干嘛!”白眼,你不会是想我还有这么多时间去找个秧歌队,给你搞个欢迎仪式吧。
“我就是想看看,哑巴张是不是真的让你下不来床了啊,要是你不方便我就不来了。”接着又听见他冲旁边的黑瞎子吼:“快点给钱,我就说小邪不可能被哑巴张吃掉嘛!”
靠,感情你们两个拿小爷和小哥打赌啊,吴邪啪的一声挂掉电话。两个王八蛋,吴邪在心里狠狠诅咒了那两个人。抬眼,张起灵已经洗漱完毕,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
“他们要来的话,我们去买菜在家煮火锅吧,总是去楼外楼,我都吃腻了。”他其实不大喜欢太油腻的东西,可是每次去楼外楼都是喝酒吃肉,害他去一次闷几天。
吴邪没等张起灵回答,转身回了房间,开始在衣柜中翻找两人的衣服,反正那个人只会点头或者说“恩”。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吴邪已经禁止张起灵穿连帽衫了,理由是:心理阴影。反正这个理由是百搭的,不准穿连帽衫,理由:心里阴影;不准一个人一声不响出门,理由:心理阴影;不准有事瞒着他,理由:心理阴影…反正,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心里阴影,而这个理由,张起灵就真的听了。吴小佛爷心里挺高兴的。不过他真的是心理阴影啊,那个人一直穿连帽衫的话,总觉得时间都没变,多恐怖啊。
好在两人的身材身高都差不多,吴邪自己买什么衣服,张起灵就穿什么衣服。最开始的时候这个闷油瓶就没有排斥,吴邪已经做好被他拒绝的准备了,那个人居然乖乖的穿了,吴邪好奇的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那个人只是淡淡的说:衣服有你的味道。吴小佛爷眯起眼睛,这人果然是个闷油瓶!平时一声不吭,说起情话来顺手拈来。小爷我错看了他了啊!!
“呐,小哥,你穿这套还是这套?”
吴邪拿着搭配好的两套衣服,张起灵觉得好笑,分明就是一样的嘛,衬衣、毛衣、外套。哦,只是毛衣颜色不同罢了。张起灵指了指右边的那套,反正在他眼里都一样。记得第一次胖子还笑话过吴邪,吴邪美其名曰:情侣装。胖子那个单身狗好像被狠狠的打击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提衣服的事情了。
换好行头,两人就出门了。照例张起灵开车,吴邪在副驾驶玩儿手机。张起灵已经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了,曾经只会在斗里记路的小哥,有一天也会为了一个人熟悉一座城。吴邪突然想起,说起来,还应该吧胖子叫来吧,于是快速的编了一个短信:
龙脊背,速来。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想当年,三叔那个老狐狸,就是用这句话,把他引入这局,让他遇到这个人的。
“在想什么?”
张起灵停好车,这个人从上车就没说话,平时能叽叽喳喳好久呢。
“啊,这么快就到啦,”吴邪笑笑:“在想…你是不是当初给了我三叔好处,让他把我骗过去,然后当着我的面背着小黑耍了个帅,就为了让我把你拐进我家啊。”
看着吴邪玩儿味的表情,张起灵微微扬了扬嘴角:“恩。”
“哎??”这回轮到吴邪惊讶了:“你给了那老狐狸什么好处?”
“免费夹喇嘛。”张起灵拔下钥匙下了车,绕道副驾驶那边,给吴邪打开车门:“还不下来?”
吴邪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其实只是掐到了衣服:“张起灵你学坏了。”下车,走进超市。张起灵看着他的背影,笑容再次浮上嘴角。果然,和吴邪在一起,他随时都很开心。吴邪敛去了曾经的羞涩和冲动,那种自然而然的坦然和随性,让人觉得更可爱了。
“直接冲着肉食去吧,几个大男人,牛肉羊肉猪肉兔肉,都拿一些。”
吴邪一边叨叨一边吧选好的东西扔进身后的车子里,张起灵推着购物车紧紧的跟着他。今天超市的人并不算太多,大概都提前采购了,今天在家直接做饭了吧。选了半车的肉食,吴邪觉得还是要一些绿色来平衡一下,想了想,还的来点酒吧,又拿了一堆啤酒。
走出超市的时候,吴邪有点恨自己没有多张几只手,后面的张起灵提的东西比他还多。
“你在在这里等我,我吧车子开过来。”张起灵吧手中的袋子放在吴邪脚边:“往里面靠一点,外面冷。”
哎呀哎呀,真是个好男人啊,吴邪满意的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啧啧啧,小爷我真的是拐了个好男人回家啊。
“哎,小哥,我们过年也去买两个大灯笼吧。”吴邪看见路边有人在卖灯笼,想起以前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爸爸就会买两个打灯笼挂在阳台上。
“恩。”张起灵趁着红灯停车的空隙,转头去看路边卖灯笼的人。
“过年回家给爸妈买什么呢?”吴邪有些发愁,以前自己只是随手买点什么礼盒,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什么都不买就跑回去蹭饭吃,求安慰。可是今年要带这个闷油瓶回家唉,见家长总要带点东西吧。
“吴邪…”
“哎哎哎哎,闭嘴哦,你之前还说了听我安排的,”吴邪从手机上离开视线,瞪了张起灵一眼。
“不要勉强。”
张起灵是怕吴邪委屈,自己倒是孑然一身,无所谓,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可是吴邪不一样,他有父母、有长辈、有盘口那些伙计、有生意上的伙伴。人言可畏,他不是不懂。那些人可以戳他的脊梁骨,但是,不可以戳吴邪的!
看着那个人的侧脸:“放心,只是说带你回家过年,又没说一定现在摊牌,我有分寸。”给了张起灵一个笑容,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罐酸奶出来,喝了一口,恩,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凉。侧身吧酸奶放到张起灵嘴边,那个人乖乖的喝了一口,皱起了眉。
“不要喝了,太凉了。”就从他手里拿过了那罐酸奶,放在杯槽里,以防那个人偷偷的喝。
吴邪失笑,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要不要这样防着我啊。不过,算了,这样,挺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