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成洋》 1.楔子

    他叫她老大，而她却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种不良少女。相反，她很听话，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也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她坐在第三排，而他坐在最后一排，且是单人座。他喜欢这个独特的地理位置，坐在这里可以对整个教室的情况一览无余。

    他从不听课，也不写作业，他喝酒、打架……那些坏学生做的事他都做。不过，他却很有画画的天赋。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在下面自己画画。有时候画窗外的风景，有时候画机械，更多的时候他画前几排的女孩子。高中的时候。班里的女生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多。他从来不理会那些蜚短流长，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精致的五官，落落大方的气质，擅长理科，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班里好多女生都偷偷喜欢他，但他和大家始终保持的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起来很好接近，却好像永远走不进他的世界。从来都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女生走的很近，大多数时间他都和他的好朋友在一起，不然就单身一人。

    他的好朋友叫崔浩成，他们是所谓的青梅竹马的关系。他们的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两家的关系走得很近，从小一起掏鸡蛋捅马蜂窝长大的。中考后报考了同一所学校，理由很简单——市中心的学校离家近，还极其孽缘的被分进了同一个班级。

    所谓的纨绔子弟，大概就是指他们这样的人。他们一起打架，一起去酒吧，也与那些只有脸蛋却无大脑的女大学生厮混。崔浩成所做的事情他都做，除了一样——他不抽烟。他也不是没有试过，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刺激的味道，试了几次后也就放弃了。所以他不必像崔浩成一样在自己身上喷古龙水掩盖烟味，也不必烟瘾犯了偷偷跑到学校的厕所去。

    崔浩成五官端正，却一身的痞子气，右耳上打了一个耳洞，总是带着亮闪闪的耳钉。喜欢打篮球，成绩不错，尤其是他的歌声，总能打动一大片女生。这样的男生总有桃花缘，他刚进高中，就和班里的一个女生好上了。

    他们两个自是不缺钱的，他们父亲表达爱他们的方式就是物质上的满足。可惜学校里有规定在校期间必须穿校服，所以班里同学表面上看起来贫富差距并没有太大。但富家子弟的气质与行为习惯是掩盖不了的，那些大小姐们每天花枝招展的，校服是没办法了，但偷偷戴首饰，攀比各种新款包包，逛街，买时尚杂志……干什么的都有。可毕竟那些只是少数，班里大多数女生还是像普通的女高中生一样，学习，做作业，看小说，聊八卦……

    本来他和她的生活并不会产生交集，她甚至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好学生与坏学生之间的隔阂。

    “喂？我崔浩成，教室门怎么锁了？我书包还在里面呢！”崔浩成对着电话唧唧歪歪地说了很久。

    过了一会，从寝室的方向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上穿的并不是平时所穿的松垮垮的校服，而是一件简单的卡通图案的t恤和水洗牛仔裤。当她跑到他面前，他才看清女孩短短的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也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吧。

    可能是刚刚跑得太急了，女孩的气息有点紊乱，带着一点微喘。

    “浩成，逸洋……你们的书包都在里面？”她问。

    “是啊，教室钥匙在你地方吧！”崔浩成会这样问，是因为他知道老师把钥匙交给是住宿生的苏梓鱼，每天早上让她来开门。

    “不在。”只见她摇摇头，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什么！？”这边崔浩成大惊失色。程逸洋倒是无所谓，作业做不做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他来说——没差。

    “郑晓薇说她明早要早点来出黑板报，我把钥匙给她了。”苏梓鱼也开始发愁了，她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要不，我从窗户钻进去帮你们拿吧！”

    崔浩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仿佛在证实她所说的可能性。因为那时的学校的窗户还是老式的那种，窗之间有20cm宽的横栏，一般像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根本不可能钻过去。

    女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爬过一次的。有次我把教室钥匙落在教室了，所以晚上偷偷钻进去把钥匙拿出来了……”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说完她便拉开一扇没锁住的窗户，然后抬起一条腿伸进了两条横栏之间的空档里，接着是另一条腿。

    “你小心点！”崔浩成有点替她担心。

    而她却像一条小鱼一样就从窗户的外侧溜进了教室内。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前后不过几秒钟。看得崔浩成和程逸洋目瞪口呆，好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没被任何人发现他们几个的行踪，不然把他们几个当小偷了就惨了。要是被学校知道肯定少不了一顿骂，自己和崔浩成也就算了，如果连累苏梓鱼这样的好学生，罪过就大了。

    之后，她打开了教室的灯，又把教室的后门给打开了，看到呆站在外面的程逸洋和崔浩成，忍不住叫了他们一声。

    “哇！苏苏，你练过忍术的吧！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我刚刚还替你捏了一把汗呢！厉害厉害！”崔浩成对着她做了一个揖，“真厉害！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大了！”

    程逸洋也随声附和道，“是是是，真厉害，老大！”

    被他们左一声老大右一声老大称呼的苏梓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低下头去。

    她刚一抬头就对上了程逸洋的眼睛，随即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逸洋，你脸上怎么了？”

    “嗯——”停顿了几秒，“打篮球时不小心摔的！”男孩回答地有些心虚。

    “崔浩成你的胳膊也伤了？”女孩狐疑地看着他们俩，但终究没有追问下去。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从课桌洞里拿出一个医用小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红药水、棉花棒，创口贴……

    “忍着点啊，可能会有点疼。”梓鱼说得小心翼翼。

    “啊！——嘶——老大！你下手轻点。”脸上的伤口是很疼，但并不是难以忍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逸洋觉得不表现地很疼就对不起她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孩一脸歉意地说。她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大概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程逸洋愣愣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女孩，她有一双很漂亮而且灵动的眼睛，让人联想到那种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动物，程逸洋忍不住想要欺负她一下。

    “咳！”崔浩成突然咳嗽了一下，“老大，我的手也很疼唉~”

    “嗯，就来。”女孩回应了他一句，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程逸洋，对他说：“这样就可以了，记得晚上伤口不要沾水，最近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不然可能会留疤！”

    等到帮崔浩成包扎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崔浩成建议送梓鱼回寝室，她本想要拒绝，终究拗不过他们，只好作罢。

    路上，崔浩成随口扯着话题闲聊，忽然灵光一闪，说：“苏苏，以后我就叫你老大咯！”说完又哈哈地笑了几声，仿佛对自己取的昵称非常满意，最后还不忘问程逸洋一句：“你说怎么样？程子。”

    程逸洋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应了一声。到是苏梓鱼满不在乎地说：“你刚刚不已经在这么叫了吗？”

    在送苏梓鱼回去之后，两个人一起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打篮球的时候摔得！亏你想得出来！”崔浩成开始阴洋怪气地揭程逸洋的伤疤了。

    “哎？崔浩成，你怎么有她的电话？”程逸洋巧妙地躲过他的冷潮热讽。

    “你说谁？苏苏？”崔浩成见程逸洋没吱声，估计是自己猜对了，就顺着往下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她还是我认的女儿呢！”

    “你说啥？”程逸洋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没问！”

    “那我现在问了！”

    “就高一军训那会儿，当时班里的同学都还不熟呢。我老婆军训时和她一个寝室的，她看起来不是小小的很可爱嘛，我老婆看到可爱的东西就喜欢。话说她也不是东西……”

    眼看着崔浩成自己要把自己绕进去了，程逸洋连忙阻止他：“这不是重点！！”

    “哦！我老婆就介绍我们认识了呗！当时苏苏一看到我就愣住了，我刚开始还以为她被本少爷我给迷住了，真是造孽啊！嘿嘿~后来我们在□□上聊天，她和我说，我长得像她初中同学，那个男生现在也在这个高中。我又以为她这是在向我搭讪呢。不过运动会的时候我还真看到了那个男生，真得挺像的，不过没我帅就是了！”崔浩成不忘借机自我夸奖，“所以我干脆让她认我当爹呗！反正我刚好只有老婆没有女儿。有个女儿也不错哇！”

    “你们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程逸洋皱皱眉，郁闷地说道。

    “话说，苏苏真的很像“女儿”！让人对她产生保护欲。”

    “我靠！你太重口了吧。你老婆听到这些话没事吗？”

    “你小子纯洁点，想太多了。话说你还要不要她电话了？”

    “谁说我要了？”程逸洋反驳道。

    “不要你怎么问那么多？”

    “我这是关心你。”

    “我去！不要拉倒！”傲娇是病，得治！

    “拿来！”程逸洋妥协了。

    “什么啊？”崔浩成装傻，想故意整整这小子。

    “手——机！”

    “哦。要就求我啊！叫声哥来听听！”

    “你妹！”

    “哎！不要就算了，省得你去骚扰我女儿！”

    “行！算你狠！今晚我请！”

    “香格里拉自助餐！”

    “行……”我就不信吃不死你！程逸洋在心里恨恨地想。

    “成交！”崔浩成爽快地把手机交到程逸洋手里。可怜的苏苏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顿饭给出卖了。

    程逸洋翻开联系人名单，毅然看到了“女儿”两个字，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幸亏他及时咽了下去了。他把号码输进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想了想，便在姓名栏输入了“老大”两个字，这才满意地把手机还给边上的人。

    只是这个号码自从存下来，那五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有拨通那个号码，也没有发过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