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脑袋沉得厉害,浑身发热,口中浊气不断。
    ——发烧?发炎?还是感染?
    不知道,林说过这种怪物感染能力很差,可心里总是毛毛的。
    失血不算太多,可刚想起床眼前就是一黑,再次睁眼时某只已经坐在旁边了。
    “真是没用呢。”
    “很努力了好吗。”
    喉咙冒烟,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发白的脸色让人有种病弱少女的错觉。
    长相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比起那些奇怪的看法,贝轻现在只想找口水喝,余光看向桌子上的水壶……
    “自己拿。”
    “……”
    真是过分。
    灌下一口,冰冷冷的液体在食道滑下,驱散了很多闷热,可脑袋也沉重许多,只想睡觉。
    早餐是做不了了,想想林下厨之后的灾难现场,头疼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多:
    “昨天剩下的热一下就好,实在不行还有半条山羊腿,烤着就行,别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给我热个豆子罐头就好。”
    “啥?”
    没听清楚,可惜没等林再说一句贝轻就闭上双眼,裹着被子有些颤抖。
    ……
    ……
    ——晚上吗?
    窗外黑乎乎的,疲倦让时间观念变得混乱。
    温开水是没有的,放了两天的指不定连烧开都没有,有些味道,眩晕感消退,算是有些精神,贝轻推开被子,潮潮的,应该排掉大部分毒素了。
    临时住所是闲置几年满是灰尘的城镇民居,卖相也就那个样子,认清楚环境,看着柜子上盖好的罐头,心里苦涩,又忍不住想笑。
    ——还真的是豆子罐头啊。
    说起来,自己又能期待些什么。
    林估计拎着两只大宠物进林子里扫荡了,翻着药箱找到些抗生素,再把胸前的绷带解开,伤口隐隐发黄。
    ——药丸。
    哀叹一声,贝轻小心翼翼的取来双氧水,凝视许久,往上面猛洗一遍,再用细针挑破发脓的地方,又狠狠刷一遍。
    其中酸爽试过就知道,看着伤口溢出新鲜血液,这才抹上白药,贴上止血带,重新缠好纱布,看着好大面积的的爪痕被盖过,身上还有零零碎碎的痂痕,只觉得自己离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远。
    就这样了,一波剧痛让脑袋彻底清醒,冰冷冷的豆子还算能吃,软塌塌的,嚼起来也不需要什么力气,口味吃不出,病后或者说味道本就寡淡,自己没什么食欲,只是身体需求。
    军产白皮空空如也,贫弱身体没有活动的能力,闲得没事,拿起旁边一个罐头在耳边晃了晃,据说里面有各种食物,就像抽奖一样,林听得出,可惜自己只听到闷沉的水声。
    ……
    ……
    ——回来了?
    听到楼下闹腾的声音,希望她不要搞出大新闻。
    恢复些力气,想要穿上衣服下去,可看着那件穿了好多年的外套,内心有些惆怅。
    常旅行的人该知道一件外套会占多大的位置,理所应当的,那是他在这里唯一一件外套。
    现在报销了。
    剩下的只有军大衣,受家庭影响,贝轻对于军人职业很敬重,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承受这件衣服的份量,所以一直没有动过念头。
    现在……
    ——真是暖啊。
    像件大袄子一样,又重又厚实,满满的安全感。
    消瘦的身材撑不起衣服架子,被包裹,像是披风一样,光是站着就给自己一种大佬来临的感觉,帅气的军绿色,走起路都威风八面。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对着落地镜一甩衣袖,自我感觉良好,狂笑一声,结果被一句‘傻狗滚下来做饭’给的打断了。
    家务没有病假。
    贝轻一直不能理解别人常说男人做饭如何如何,然而酒楼大厨都是男的,就连辅手都是。
    他的家族观念是‘女人做饭能吃就好,真正的大厨还是男人来’,再说了,大兔子家的军人直男,哪个不是能歌善舞上得夜校下得厨房,皮鞋擦得反光厕所洗得干净能舔,要是几十年前,针线活都有季度考核……
    嗯,说是这样,贝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别停啊蠢货,今晚要吃烤肉,烤肉!”
    “……”
    喂,稍微尊重一下别人的努力好吗。
    房子里翻出来的砂锅炖着羊腿,不知哪里猎到的野猪崽子正在自制翻滚烧烤架上烤着,一家人最重要是整整齐齐,几百斤的老山猪正在被两物撕扯。
    就算有人帮忙,切割肉块的手也免不了酸软无力,要求的涂料简直是强人所难,腌制的流程简陋得过分,有因必有果,作品差强人意,山里的土鳖表示野猪肉是山珍里最底层的存在,更何况连大料都没几个。
    勉强嚼着,病患未愈,贝轻对于蛋白质并不渴望,想要炖些稀粥,箱子却被压缩干粮填满了。
    穷游都是石乐志,也是这样,某只没见识过场面的熊孩子把烧烤当做至高料理,看见贝轻没有意动的模样,不知客气的林就抱着整只啃了起来,时不时咬到没熟透的肉块,半张脸血糊糊的,却还是不亦乐乎。
    “……”
    眼皮耸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酒精灯慢慢燎着锅底,硬韧的蹄健随着时间一点点松软,已经是符合审美的食物,可惜贝轻没有坚持下去的体力,脑袋沉得厉害,又想回去睡觉。
    没想到会被叫住:
    “呐,你们那边经常这样吗?”
    “不会,偶尔而已。”
    有些奇怪,那不是任何自以为是的感情,就算是贫穷的缓冲区,想要搞一顿大餐也不是困难的事情,红旗下哪有什么倒牛奶的资本家,比起消耗,生产大队在几十年代就能创下亩产过千的记录。
    看着林那副回忆的模样,贝轻不禁问道:
    “你们以前经常这样?”
    “是啊。”
    林总是很开心:
    “清理完一个城市就聚会一次,比规规矩矩的军队好太多了。”
    “厉害厉害。”
    诚心的敬佩,贝轻见识过林的本事,这种存在再多十几个,清理怪物就像扫鱼塘一样。
    果然还有很远距离,比起睡觉还是再聊一下吧:
    “那军队不会表达什么吗?武器短缺什么的……”
    “不会。”
    林撕下一块,口齿不清的说道:
    “没回收的武器下个世纪都打不完,又不是欠谁的,我们打我们的,他们管他们的,我们管打他们负责补给,不合作也没什么,合作就互利互惠。”
    “……”
    该说天真吗?
    独立而行的民间组织,而且拥有接近军队的力量,领导人至今还在偷笑吧,死掉真是太好了。
    那……
    贝轻脸色忽然一僵。
    狗脑子总算灵光了,林拿着骨头晃了晃,说出糟糕的事情:
    “过去就过去了,现在那群僵尸脸又来收编了,之前还找过你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