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看守是好手。但得分跟谁比。
很显然，蒙面人功夫更高。
刹那间的接触，便分崩离析。
一触即溃。
瘦脸老者不再心存侥幸，事已至此，唯死而已。
他的左手袖底，陡然射出袖弩中的最后一枚疾矢，人刀一体飞扑而上，倾尽全力，作孤注一掷。
铮！
一声脆响，刀身挡住射向胸腹的疾矢，同时也架住了刺来的刀，刀身贴着老者手中刀的刀背滑过去。横撞在他的颈下，呃，老者冲势倏止，浑身一震，歪倒在地。
蒙面人没有再搭理他，将狭刀插在腰带上，从随身的革囊里取出对折的细铁丝。走到宝库的铁门前，认真地撬锁，丝毫不理会还在动的两个断腿的老者，不怕暗器在他背后袭击。
这种沉重的大铁锁，如果没有钥匙，砸都很难砸得开，相当牢固结实。但此时在蒙面人的手里，没多久就被撬开了，成了无用的废物。
……
密侦司干将，三路统领之一的“铁臂鹰王”黄百盛的宅邸被蒙面人入侵夜盗的事情，次日一大早便传遍全城，但并没引起多少惊扰，连官府也仅多派几个人调查了事。
事关密侦司的人，自有他们自己人处理，其他的衙门口不伸手，不干涉，作壁上观。
涉入多了，麻烦就多。
反正你们有人有势，被盗了，自己去破案。破得了，是你们本事，破不了，是你们蠢。
密侦司得罪的人不少，一旦出事了，看戏的人也多。
黄百盛的宅邸中到底被劫走了多少金银财宝，报案失单上数量并不多，但传出的消息说，被搬走了几箱金锭，不少奇珍异宝，这些东西不重要，最重要的好像是丢失了一本极为重要的账册。里面记载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那本账册极为重要。否则也不会放在宝库里，还特意派专人看守。
蒙面人是单独一人，还是身边有众多帮手一起做案，受伤的护院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反正他们痛昏了，昏了以后的事毫无所知。
无论如何，密侦司的人吃瘪，这件事情着实大快人心。
京师的百姓们暗中高兴，在茶楼酒馆中，又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快意话题。
实在是密侦司太不得人心了。甚至连条狗都讨厌他们。
……
此后一连三四天，京城以及附近个乡镇的蛇鼠们都受到相当大的压力，被密侦司和一些来历不明江湖人的盘诘、威迫利诱，要求提供蒙面人的消息下落。
天老爷，这些蛇鼠们平日里也就吓唬吓唬老百姓，看到好欺负的外地人，讹几个钱儿花花，哪儿能知道那等亡命大爷的消息啊？
问他们，岂不是问道于盲？
幸好手段不怎么暴烈。
没有人知道那夜闯入黄府的那位蒙面人的下落，只知道他躲起来了。
在京城里，如果存心躲起来，不外出活动讨生活，又有门路伪造户籍，躲十年八年甚至躲一辈子，也都轻而易举。
京城里，连皇帝全算上，军民百姓外地商户等等全部加在一起，总人口将近千万。
万商云集，过往的官民丁夫，征用各地的工户匠户，加上往来的活动人口，每天也有好几十万，这么多人里面，怎么可能查出一个存心逃匿的嫌疑犯？大海捞针都不见得能捞得出来。
在京师地面混世刨食儿的牛鬼蛇神们，平日里神出鬼没，在官府有案底的地方龙蛇，依然在活跃，混得有声有色。捉拿他们的悬赏非常高，而落网的罪犯却没有这些人在内。
比如，被官府捉了十年，赏金高达三十万两银子的那位“千幻书生”，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人是鬼。
这天傍晚，两名中年大汉闯入“神眼”王全的家。
外城西区，有四位蛇鼠头头，江湖朋友看不上他们，但本地蛇鼠混混泼皮帮闲的汉子们却颇为尊重他们的大爷地位。
“神眼”王全就是其中一位。自然而然成为蛇鼠们口中的大爷级人物。但在其他人眼中，他就不配称人物了。
“神眼”王全与几位手下的兄弟见到两人，像是见到了鬼，惶诚惶恐在厅堂接待两位来客，脸色难看，心中忐忑。
“王全。”为首的中年大汉指名道姓，神情狰狞，不怀好意地嘿嘿道：“你知道我是谁吧？”
“小的知道。”王全站在桌旁，赔笑地欠身回话：“将爷是司里的提缉，但……但小的不知道将爷的高名上姓，还望宽宥则个，恕罪恕罪。”
司里，当然就是指的密侦司。也只有那个地方的大爷们才会这么嚣张。
密侦司的提缉们都是一群不是官的官，官的皮囊，江湖人的骨头，而且没有朝廷统一配发的官服，是内任外雇的密探，权威极大，握有生杀大权。
“我姓张。”中年大汉淡淡一笑，道：“你可能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先告诉你！我来是善意的。”
善意而来……
“神眼”王全心中一宽，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爷口中的善意有多少分量，是真是假，但毕竟仍有安度难关的希望。
“小的明白。”王全更谦卑了，“司里曾经有些人来，要小的提供那夜那位蒙面人的消息。但张爷您明鉴，小的们能耐着实有限，那些高来高去的好汉们都神魔一般的人物，小的们实在是很难查找得到他们的线索，小的曾经出动所有的人手，查寻那位蒙面人的下落，但迄今为止，依然没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你真查不出线索？”
“小的对天发誓，要是知道必定被天打雷劈……”
“你相信天打雷劈？”姓张的中年汉子忽地面色一沉。冷电森森的眼睛盯着他。
“张爷，小的绝对不敢有半句谎言……”王全被目光盯得冷汗透体，身体开始发抖。
“好了好了。”姓张的中年汉子重新换上虚假的笑脸，态度不再凌厉，“本司的人在找他，刑部的人在找他，知府衙门的人也在找他，他算是一鸣惊人了。但我找他，与司里无关。”
“张爷的意思是……”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用管，你只要发动人手，尽快帮我把人找到就好。”
“小的明白了，小的保证，只要查到那人的消息，小的一定尽快禀知张爷。”王拍胸膛保证。“但如果他躲到内城去，小的手下这些蛇鼠就无能为力了，这一点，还请张爷您理解。”
“我明白。”张姓中年汉子偕同伴离座，“有消息可派人到司里找我，告辞。”
送走了客人，所有的人都发觉浑身发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