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王不言,云澜轻叹一口气,也未再看向他,顾自道,“今日之事,想必父王心中早已明了。纵使父亲如今未提,云府这二十万金也迟早是要找个机会花出去的。此番父王回京养伤,陛下封赏的银子及各类赏赐折合银两已达十万之巨,加上府中年年积累的财富,王府的银子明面上的都不会少于六七十万两,父王是世袭的异姓王爷,当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与其将来将这些赏赐送还给皇帝挥霍,我倒宁愿送给秦楼楚馆。若我所料不错,长风苑定不会将这二十万金尽数吃下,那是给它自己找麻烦,至少有十万金会被捐出,赠与贫苦之人,如此也算是父亲功德一件。”
云王忽而挑眉一笑,“你将父王的府可是掏了个空”
云澜瞥他一眼,淡淡道,“二十万金,对父亲而言不过是个普通的数目罢,恕女儿愚钝,可没看出父亲有多稀罕。”
“历来那些大店铺中向来会做两份帐,至于王府,自然也有。”她望着云王连半点神色亦未变的面容,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表面上恭敬有礼的老好人,续道“明账是专门做给旁人看的,而暗帐,自然只会给自己看。父王既摆的出二十万金,说明这些不过是父亲眼中的零数罢了”云澜顿了一顿,语气又转,半带笑谑,“不过父亲为了节省些府中的出入,不让女儿当个空头掌柜,还是让姨娘们吃少些省省饭吧,女儿可还养了一个人呢”
“那琴师…”
“女儿既要了他,便是心中有数,父王不必担心”
云王深深望着她,末了,有些恍惚,“离儿,你…变了许多”
“或许吧”,谁不会变呢,云澜将身上的披风裹了裹,“雨后深夜天凉,父亲衣衫单薄,早些回去休息罢。至于中馈之事,女儿斗胆从姨娘那夺了来,还请父亲勿怪。若得闲,望父亲好生安慰姨娘,莫叫美人心凉才好。顺便同姨娘说一声,府中的钥匙账册什么的女儿已找人取了来,不必劳烦她亲自走上一趟了”。
“离儿,你…知道多少,你…可怨我…”云王神色蓦地染上几抹令人不忍再看的悲怆与荒凉,瘦削的身躯茕茕独立,眸子里,是云澜熟悉的痛到极致的绝望与无奈。她到底撇开了目光,轻轻低语,“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若真怨父亲,也不会在此陪父亲吹凉风了。”
“诸般因果,谁又能说的清楚,论的明白,唯有珍惜眼下,不留遗憾,方是女儿心中所想。当年之事已已,我知道父亲没有对不起母亲,这便足够了”。她是知道云王和其夫人那一段往事的,从前的云王和夫人极为相爱,对此曾经她也是颇为微叹,不想如今竟然阴差阳错自己成了他的女儿。
“是父王对不起你,这些,本不该由你承担。”云王心痛不已,若可以,他宁愿自己女儿永生无忧安乐。可是,那日凌烟亭中一瞥,他已知道,兴许一切,终究是瞒不住了。
云澜沉默,良久,眺望远方,缓缓勾起唇角,“父亲,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单纯的,要么是傻子,要么,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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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前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手下并非没有自己的势力,故而知道些朝臣秘辛什么的也属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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