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过北斗》 第2章 2：花样年华（二）

    食堂贴墙置放长桌排排放着，学生们蜂拥而来，捧着饭盒小跑到操场和屋檐走廊下。或站或蹲吃饭，要好同学自发围成圈互相说话，并不会相互夹对方菜。

    村小有个架高水桶，开连个出水龙头。正对应着引水沟槽，这是给学生们洗饭盒用。而学生们几乎没有过来认真洗碗的，能吃干净带饭会过来接水再匀一匀没扒干净的饭菜，作汤喝。没吃完更不会过来洗碗，家里都叮嘱过，剩菜饭带回去给猪吃，别随随便便倒掉。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节课后，释放天性的孩子们奔走公路和林中小路上，爬树捉虫，隔山唱歌轻轻松松耍玩。回家之后作业是要写的，牛、羊是要拉上山坡放的。

    父亲去镇上医院还未归来，搬凳子从灶上铁锅里舀半桶早上就煮成猪食。二叔来喂过趟，那是日上三杆时的事了，现在太阳已经垂垂西落，火红飞霞争得光鲜，农历三月间群山嫩绿格调硬生生被搞得有些墨绿了。

    脚步声细碎轻便，圈中猪听见立刻回响，对着石槽、对着圈外用力哼叫。如此渴望生存哪能知道，这家庭即将诞生新成员，那时候会宰一头作家宴庆祝。

    往常时间父亲已经从镇上徒步十公里刚回来，今天没准头。夜色黑透彻还没回来，在火坑燃起火，悬吊铁钩挂壶水煮着，窗台点着煤油灯跳动豆粒般大小火苗，在地面照出桌子、椅子斜影，老师放学前布置作业背诵一首古诗，默写生字十遍，抄写乘法表决。稀里糊涂写写读读后没记忆多少，唉！资质太平庸啦。

    山中黑球球的看有一团火光移动着，前后上下晃动。竹篾去除外壳绿留下里头白，晒干后极其容易引火。把团捆住后耐烧，看不清路时候晃动与空气摩擦变红变艳，脚下三尺土地便坑洼显现。

    进门父亲看坐在板凳上写作业的儿子，火把放入正燃烧火堆中。

    “羊和猪都喂了吗？”父亲问道，对于儿子作业只字为提，这并非不关心儿子学习，这猪羊是家中能换钱的牲口，照料好了后面也相对轻松些。学费还有买肥料钱集于一身。

    “喂过了！”小男孩回答。

    再点燃一盏煤油灯，灶房中剩满一桶去喂遍。又去临近圈中给羊把草料翻一遍，让它们挑剔胃口还搜食着吃，赶老远路回来又忙里忙外并不打扰儿子写作业，这位大字不识父亲付出的爱沁于心溢于表。

    随便热了些剩饭残菜，父子俩围着火坑边沿吃着，充实劳作后饭菜特别可口。没来及嚼几下便滑入口喉。

    天色破晓，今天学校放星期天。对于小男孩来说这个星期天有不凡的体验，随父亲到镇上去，看望住院的母亲和弟弟。

    是的，母亲在昨天顺产一名男婴，本来这家庭老两口想要女儿。对于又是儿子让村里很多人羡慕，好些家庭想要男孩致超生，父亲只把这个喜讯给邻居几户说，委托他们照顾家里牲口几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原本星期天能睡到九、十点钟，到队上赶一天唯一趟发班镇上班车，开车时间天色灰亮约七点。

    此刻山峦轮廓呈现线条均匀分布，层层叠加粗浅交互，高高低低起伏山头这时候是浓彩水墨，铅色隆隆。他们来到队上时候已经好些人等在那处，小汽车司机还没来，大家都见面招呼着，队里彼此相熟，家常里短话拉扯遍，看似热络和谐。

    司机来了，四方平头单瘦身板加之略有驼背，一年别人欠他三百块钱样子。吊着眼睛歪着嘴巴，身旁还跟着矮他半头的女人，看样子常往集市留着最时髦大花卷发型，瞧那自带喜庆大盘脸和发福身材，在她身上结合的那么合适。这对夫妻班承包了从队里到镇上汽车线，男的只管开车，女的收钱安排上下。

    车门刚开早等在门外村民挤着上车，就七、八个位置被抢坐，剩下都只能挨个站车里。方才彼此寒暄客气劲被甩开，这么多人谁占座谁舒坦，即使乡里乡亲也别讲究。车里挤站后车顶放行李架子也坐几个年轻小伙子，上面空气比车里好太多。

    满布尘土的后车玻璃车子发动后震烁掉粗大颗粒，尾气管冒着未完全燃烧的黑烟柴油因子。哇，发车十分钟这个味道让很多乘车人胸中一顿翻江倒海，还未开车就有几个脖子伸出窗外呱呱呕吐。

    终于车开动了，清风徐来带着丝丝凉爽，那黑烟尾气和车轮蹭出泥石路灰尘搅在一处。只是轻者徐徐上升，浊者凝凝落地。

    车道两旁树枝和蔓藤伸着，两相擦过听有敲击玻璃和铁架声响。同时那些探头在车窗外吹风者收回，激烈敲击节奏刚过那些不畏惧的头颅又次伸出车窗外。

    小男孩上车后和父亲站着，现在感觉早晨喝下那杯凉白开和那颗烧土豆要冒出来啦，随着车身摇摇晃晃脑袋也晕晕乎乎。

    忽觉鼻头一酸，立马摇着父亲手臂。知道情况的父亲拍拍靠窗那位，便腾出可以趴着的空间，小男孩刚头探出窗外，那颗紧悬的心瞬间得到释放。紧咬着牙关松开腹部和胸口同时抽搐，泛酸物毫无阻挡喷出口，车照常开走眼看路面飞快后撤，这更加速眩晕更加速空腹了。

    车身各个窗户口下都有好几条斜着的印痕，其余星星点点散布周围。这都是乘车人眩晕后所致，唉！交通一直是西部山区最困难瓶颈。

    虽如此，第一次进镇上让很多人保持高度兴奋，从没有见过这么紧密相连的房屋；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那么多似相识又不相识的人；那么多来来去去穿梭的柴油车和汽车。

    这所有冲击力此消彼长，让好些初次过来的人莫名兴奋，原来除自家几亩良田、几厢房屋、手指能数完邻居外这里更大，更繁荣，更有趣！

    下车后父亲给小男孩拍拍后背，让这小子尽量舒适些。小男孩带着疲惫带着兴奋跟随着在街道上走着，商店前停下后父亲给买了瓶汽水，透明玻璃瓶中橘黄色水汁真像流动的黄金。

    “嘶……”起开瓶盖小男孩小心翼翼啜了口，入口刺舌头那种微小爆裂感让惊艳到，胆量大起再牛饮一口，舌苔上那种疯狂的爆裂感觉再次让他沦陷。

    “爸爸，这是什么东西？”小男孩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