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小太监走了进来,隔着屏障小声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没有任何动静,小太监稍微提高了一下声音,接着喊:“皇上……”
“嘘……”南宫麟一下子从屏障后面蹿出头来,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嘴边,示意小太监安静。
他尽量将声音压低说道:“让人将洗漱的用品都送进来,我自己来就好,还有,保持安静。”
小太监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下退了出去。
南宫麟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经脉的拉扯疼的他差点叫出声来。
完了,这样趴着睡了半夜,脖子扭了。
他稍微捏了捏自己脖子,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夜九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在屏障外小声洗漱。
“麟儿。”
夜九焱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他刚刚才拿起的毛巾一下又掉了下去。
夜九焱轻轻伸手就接住了下落的毛巾,递给他。
“要去上早朝?”夜九焱问道。
南宫麟的脸因为刚刚用热毛巾擦了一下有些微微发红,他看着夜九焱,呆呆的点了点头,忽而又说道:“九焱,你昨日喝了许多酒,你要不再回去睡一下。”
夜九焱没有回复,对着外面的小太监吩咐道:“给本王准备一下洗漱用品。”
外面的小太监身子明显一抖。
摄政王?!
皇朝上下,众人皆知这位摄政王与他们的皇上关系很不一般,但没有任何人敢出来挑明,摄政王那么可怕的一个人,没有人赶去触碰他的逆鳞。
小太监不敢怠慢,立即应声让婢女们下去准备。
“九焱,你这是……”南宫麟不解的看着他。
“上早朝。”夜九焱淡淡说道。
整个早朝上,南宫麟的眼光几乎都在看着大殿里那抹白色的身影,至于其他人大臣在说什么,他几乎都没怎么听得进去。
“皇上,关于立后之事,上官将军之女绝对是最佳人选,还请皇上多考虑一二。”大司马司徒逸说道。
南宫麟突然看见夜九焱微微皱眉,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皇上,皇上……”一边的小太监小声提醒着南宫麟。
南宫麟猛然回神,“啊,嗯,司徒爱卿,你刚刚说了何事?”
司徒逸知道他刚刚在看着夜九焱发呆,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继续耐着性子说道:“回皇上,上官将军之女是皇后不二人选。”
“哦~”南宫麟长长的脱出一个音,似乎像是在肯定,又更像是心不在焉的应答。
寂静了半晌,继续说道:“上官将军之女?哪个女儿?”
上官飞鸿走出队列,行礼说道:“回皇上,是臣的大女儿,上官梵若。”
南宫麟随意的翻了翻桌上的奏折,又将眼神看向了夜九焱,刚好撞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银眸。
南宫麟心里一喜,有些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皇上,不可。”夜九焱终于是开口了,满朝文武大臣皆看了过去,眼神复杂,心情更复杂。
这摄政王莫不是真是与皇上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会听到了皇上要娶后,因为吃醋嫉妒就要出来阻止了?
南宫麟故作震惊问道:“摄政王觉得何处不妥?”
夜九焱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道:“无尘国自开国以来便以‘人情’国自恃,一年前因大皇子南宫鸣叛离人道,被天下人唾弃不耻,如今下场是咎由自取,皇上仁慈,不杀之。如今,皇上想要立后,既然是‘人情’国,也应当是你情我愿之事,即便皇上贵为龙子,万人敬仰,也终有人只求一隅安宁,指不定上官家的女儿也早已心有所属,应该先了明其心意,再做决断不迟。”
上官飞鸿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很快便恢复了镇静。看来昨晚摄政王估摸着是替皇上来查探情况了,估计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但是其他大臣却不是这么想的,摄政王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皇上立后,他们却只能干瞪眼,又不敢反驳。
南宫麟心里发笑,面色依旧平静如常,道:“摄政王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朕自然不能强人所难,三日后,皇宫设宴,众爱卿务必携带家眷一起前来。”
“是。”
众人皆喜,各怀心思,皇上这是想广招后宫了?
“皇上,请问何宴?”史官谦卑的问道。
南宫麟想了想,脑海里突然想出了一个好玩的词,笑着说道:“百花宴。”
百花斗艳,齐花争艳,看是花艳还是人艳。
南宫麟有些恶趣味想着,随后便说道:“时候不早了,有事无事,先退朝。”
众大臣一齐向皇上行李,便纷纷赶回家去,得赶紧回到家中,让自己的女儿们好好准备一番,儿子也得准备一番,若是才华被皇上看中了呢?
此时的他们完全把南宫麟可能也会喜欢男人的念头抛到了一边,兴哉哉的回家了。
“九焱,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百官走后,南宫麟一路小跑到夜九焱的面前,开心的说道。
“嗯,很好。”夜九焱此时的心绪早就飞远了。
昨晚一场大醉后,他现在倒是清醒了很多。
本来今天早上,他是想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皇上赐婚他与梵儿,可如果真这样做了的话,梵儿一定会讨厌他,远离他。
她就算现在喜欢的是其他人,那又如何,一切都未成定局面,既然他找到她了,就一定势在必得,他一定会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南宫麟看呆了,一时半会竟然都没回过神来。
“麟儿,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回王府了。”夜九焱至始至终嘴角都挂着一抹笑意。
南宫麟一时间忘了挽留,木然的点了点头,道:“好。”
等他再次回神过来时,哪里还有夜九焱的人。
一时间有些失落,随后还是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一路愉悦的往书房走去。
小太监紧紧跟在身后,不多言,反正是已经习惯了,每次皇上见到摄政王都是如此,昨晚摄政王还留宿……还借住皇上寝宫,今日还陪皇上一起上早朝,现在皇上的心情,估摸着是要飞了起来。
“姐姐!姐姐!”一个俊秀的少年急冲冲的跑进梵若的房间,因为刚刚才从校场回来的原因,白皙的脸蛋微微发红,额头还有细微的汗珠。
“南儿,发生何事了,你这般着急作甚?”梵若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道。
上官南仪在梵若的身边坐下,一口干了她递过来的茶水,平复了一下气息,说道:“刚刚父亲下朝去校场,跟南儿说,三天后,皇宫设宴,邀请群臣以及家眷都必须参加,还让南儿还好准备一番。”
梵若听到后,深棕色的眼眸转了转,“南儿,你可知今日早朝发生过何事吗?”
上官南仪乖巧的摇了摇头。
“还能何事,皇上想要了解了解你呗,你若不愿,便不再强求于你。”窗外传来一道痞气慵懒的声音。
“何人?!”上官南仪一下子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剑。
梵若则是淡定的喝茶,不为所动。
“哎哟,我的小哥哥哟,别冲动哈,是我是我,你的墨轩哥哥。”欧阳墨轩打开窗户,露出了他那张温润如玉的精致五官,如果不配上那副有些轻浮的表情,会更好看些。
“哼!谁是你的小哥哥,你是谁的哥哥,不要脸!”上官南仪毫不犹豫的骂回去。
欧阳墨轩从窗户里跳了进来,要走到梵若的身边,上官南仪一把挡在他们之间,道:“你又来作甚,要是父亲看见了你,定不会轻饶你!”
“小哥哥,你这是在担心我?”欧阳墨轩挑眉看着眼前还没他眼睛高的小毛孩,笑着说道。
上官南仪气的脸更红了,“呸!谁会担心你这个登徒子!我是担心你毁我姐姐清誉!”
欧阳墨轩倒是不气,淡定的坐到梵若的对面,看着漫不经心的梵若道:“喂,梵梵,你不能这么无情吧,好歹我也是你名义上的‘情夫’,你总不能让你弟弟这么欺负我一个大老实人吧。”
上官南仪听到他这番话后,更是差点气的脑溢血,拼命地才忍住了想要把剑抹上他脖子的冲动,半晌,才挤出一句:“无耻!”
梵若笑了笑,轻声说道:“南儿,他就是这种人,莫要被他气坏了身子,你且回房去洗洗,刚刚从校场出来,一身的汗。你放心,就他,还不能奈我何。”
欧阳墨轩顿时不乐意了,“梵梵,什么叫我不能奈你何?你不要把心甘情愿与厚脸倒贴混为一谈好吗?”
梵若斜眼看过去,道:“难道不是吗?”
欧阳墨轩不做声了,挑着眉微微点了点头,对着梵若就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你赢了。
“南儿,快去吧。”梵若淡淡说道。
上官南仪盯贼似的又看了欧阳墨轩半晌,这才万分不情愿的离开了。
欧阳墨轩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上官南仪与上官南珊同是一母所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一个想跟你有深仇大恨一样,一个护你像护犊子一般。”
梵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纵马疾驰的很欢快呀。”
“别别别,姑奶奶,别这么看着我,我胆子小,害怕。”欧阳墨轩有些怂气的环胸抱着自己。
“我看你胆子肥得很。”梵若毫不犹豫的揭穿他。
“讲真,你真打算为了那个老头嫁给皇上啊?”欧阳墨轩说道。
“那是我父亲。”梵若淡淡说道。
“又不是亲生的。”欧阳墨轩不客气的给了梵若一个白眼。
“他予我有养育之恩。”
“你少跟我扯他在虎口下救了孩童的你,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就那几只老虎,你还会看在眼里?他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
梵若不以为然,却也没再做声了,微微垂下了眼眸。
“要不,我们私奔吧?”欧阳墨轩忽然将脑袋凑了过来。
梵若看着他,微微一笑,一股不安的感觉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啊!谋杀亲夫啦……”声音逐渐变得遥远。
梵若重新整理了一下刚刚踹人有些乱的裙摆,然后淡定的坐下,继续喝茶,只是眸色深了又深,还有一丝金光划过。
摄政王?夜九焱,你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