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你也是。”
“今日,特别过来看我的?”
“嗯,天湛一收到消息,就来通知了我,我没忍住,还是过来了。”
梵若失笑:“乐言这急性子,还真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长进。”
帝月辰看了看不远处钟灵毓秀的山峦,轻声道:“月满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怎么样了?”
梵若吐出一口气,道:“总不是和以往一般,当他活着,带着他到处闲逛,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虽然灵魂没了,人看上去,也与活人无异。”
帝月辰道:“我回去帮你查查看,也许有得办法。”
梵若嘴角一丝苦笑,站在悬崖上端,微风吹起她红色的衣襟,张扬,孤傲。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走吧,回魔宫吧,他们都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好儿最近也念你念得紧,听说你要来了,激动赶紧的跑过来告诉我。”
帝月辰笑道:“这孩子,性子跟你倒是很像。”
梵若回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两人都沉默了,却又默契的往魔宫里走去。
到了魔宫,乐天大帝天湛果然也来了,死皮赖脸的贴在离乐言身边,离乐言爱理不理的转过头,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早在帝月辰和梵若进来之时,夜九焱就立即冲了上来,将梵若搂紧,护犊子般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看到梵若与帝月辰进来后,天湛眼睛一亮,大喊一声:“梵姑娘,你终于回来啦!”
梵若走上前,将他与离乐言隔开,戏谑道:“再不回来?等着自家白菜被猪拱?”
天湛本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脸,突然严肃道:“这世上,哪有我这么医术了得又帅气英俊的猪?
身后,离乐言气急败坏道:“蠢货,还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是猪。”
阿雪道:“哟!这都还没嫁出去呢?就这般心急,要不跟姐姐一块把事情办了?”
天湛快速接道:“很好,我觉得这主意非常不错,言儿,我们要不也……”
离乐言脸一黑,面无表情道:“滚。”
“额……言儿,我错了,哎,你别坐那么远啊……”
一行人坐了下来,最后从大殿处理完事情的花好也急冲冲跑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做在帝月辰的旁边,殷勤的替他端水夹菜,自动忽略掉了自己的娘亲爹爹还坐在一边。
敏锐如她,梵若顿感头疼不已,她知道帝月辰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终身,也并不责怪花好情窦初开,只是,帝月辰这样的人……
怕是日后花好又是要伤了心。
天湛问道:“月满呢?”
“……”
“怎么现在还不见他?”
“……”
花好着急道:“陪哥嫂呢,我刚刚也到处去找了哥哥,没有找到,他若是不想被我找到,我必然找不到。”
“吃饭吧。”梵若轻轻道。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简单的寒暄几句,便再无其他。
饭后,帝月辰和天下就匆匆离去了。
离乐言带着竹桑和阿雪一起去后花园做请帖,花好黏着梵若撒娇了一会,也被夜九焱直接从梵若身边一把提开。
走之前还泪眼娑娑道:“爹爹都不疼好儿了。”
夜九焱道:“自然,疼你娘亲一人足矣。”
最后小丫头撇撇嘴,跺跺脚,心不甘情不愿走了。
……
“梵儿,你确定要这样?”
“你不想?”
“想。”
梵若看着四周盎然生机的树林,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轻轻笑了。
玄灵大陆,好久不见。
夜九焱牵着她的手,问道:“我们这样一声不吭的就溜走了,不怕魔宫乱臣一团?”
梵若笑道:“有乐言和竹桑阿雪在,我倒是不担心。”
“好儿估计又得念叨一番了。”
“小孩子家家的,好哄。”
“满儿……”
“不管他,他虽痴恋麟儿,心中也有分寸,下月初一,他会来的,走吧,去见见老朋友们。”
夜九焱正准备带着梵若直接瞬移去赤练宗,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极速奔跑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梵若侧头看过去,嘴角渐渐勾起。
小麒麟飞身而起,距离百米之处奔向梵若,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将她撞飞,牟足劲的飞去,也不减速,生怕自己稍微再慢些,她就会不见了。
事实证明,梵若伸手抚上它的脑袋,轻巧的就化解了所有力道。
“小麒麟,好久不见。”
梵若轻声说道。
最后一次见到小麒麟,还是上次与卜元大战之前,当时整个玄灵大陆所有生灵都被血祭了,大雨连下了半个月余,河流湖泊血红一片不得清洗,整个玄灵大陆都被笼罩在一阵惨烈悲壮的气氛中。
后来,夜九焱也告诉了她,她结下生死印与卜元同归于尽后,金光洒满天地,那些死于血祭的生灵都得以复活。
小麒麟用脑袋蹭着梵若的手,喉咙深处不断发出‘咕咕’的声音,大眼里有泪水在流淌。
知它言语不能,一道金光弹入它喉间。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小麒麟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呜呜呜~”
梵若好笑的看着它,好好的一个神兽,眼泪鼻涕一堆不像话。
“诶……我,可以说话了,我可以说话了,我……”
小麒麟撇撇嘴,盯着梵若看,稚嫩的声音大哭道:“姐姐……”
梵若后退半步,摆手道:“好了,别哭了,丑死了。”
小麒麟赶紧收回眼泪,喉咙处还在打嗝,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梵若只好道:“我先前救下你爷爷,又阴差阳错的割了你一块肉,也算是我们有缘,你本是神兽,不应该出现于这个大陆,我也不知你与你爷爷究竟是何原因来此,我们几次在这里相见,缘分如此,你若愿意,以后便跟着我可好?”
小麒麟懵了会,打了个哭嗝。
“不愿意跟着我?”
“好吧,九焱,我们走。”
小麒麟看着他们要走,吓呆了,立即变大自己的身体,威武雄壮的一只昂首挺立的麒麟瞬间现于他们面前。
只是声音与体型非常不搭,稚嫩声音响起:“姐姐,我愿意,我愿意以后做姐姐的坐骑。”
梵若会心一笑,拍了拍它高大威猛的脑袋。
“倒是委屈了你这麒麟王了。”
小麒麟震惊住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梵若,她居然知道!
当初父王死后,各叔叔们明争暗斗,父王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他年级尚幼,那些叔叔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想要灭了他,父王的亲信便带着他逃了出来。
可以才逃到这里没多久,护卫爷爷就被人类暗算,被姐姐救下带走送给了帝月辰当坐骑,剩下他自己孤苦伶仃的长大,还要是不是防止有坏人。
好在他是高贵的神兽,迷幻森林里的其他兽类并不敢造次,也算安然无恙过了这么多年。
其实梵若真不知道他是麒麟王,她又不是神,并不了解这种神兽,是九焱在小麒麟死的时候,看到他流出的鲜血,顺便提过一句。
小麒麟的血里有麒麟正统王族血脉。
想到它又出现在这迷幻森林,心里就明了个大概了。
“小麟,走吧,去赤练宗。”梵若不做解释,飞身而上,坐在它结实浑厚的背上。
一声小麟,换得高大威猛的身体一阵轻颤,并不反感,很是受用。
梵若心里不禁感慨,这麒麟王真不赖,毛发柔顺有光泽,肌肉结实发达,坐上来一点也不觉得生硬,舒适的很。
她赶紧招手,让夜九焱一并上来。
夜九焱柔声一笑,做到她的身后,轻轻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小麒麟收回神色,四蹄用力,快速又平稳的飞上了空中,朝着着赤练宗飞去。
梵若到赤练宗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正在后山勤苦训练的赤练宗弟子们,带头的是赤尧子的心爱三弟子尚羽,并未见到二弟子莫凌。
看到这活生生的一群人,梵若心里微微一暖。还记得上一次来时,这里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莫凌和尚羽惨死于宗内。
梵若本不想多做打扰,没想到这尚羽功夫进步神速,如此眼尖,往上一瞥,先是迟疑了几秒,而后坚定兴奋的大叫起来:“梵前辈!是梵前辈!梵前辈回来啦!梵前辈和夜前辈一起来了!”
完全没了先前训练众人那副从容淡定,庄严肃重的那副模样。
下面瞬间起哄声一团。
梵若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小麟的脑袋,示意它飞下去。
还未落地,一团白色的人影迅速冲了出来,都快赶上她瞬移了。
离她还有十米远的地方猛地停了下来,停顿下来的力道掀起了一阵大风朝着梵若和夜九焱铺面而来。
夜九焱轻轻挥了挥衣袖便拂去了风力。
梵若嘴角带笑,挑眉看着眼前的小老头,这才两年未见,白色胡子依旧邋遢,只是原本平滑的额头,多了一道淡淡的皱纹,原本矍铄的双眼里有些朦胧,朦胧里还有几条陈年血丝。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自责的吧。
“赤老头,你这副模样是要来沮丧的吗?”梵若调侃道。
赤尧子嘴唇颤抖,脚都移不动了,双眼突然变得通红,嘴巴一瘪。
梵若笑道:“赶紧打住,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哭哭啼啼的,让宗门弟子看到岂不是闹了笑话。”
众弟子闻言,一个二个都够着头往前面看,尚羽胆子比较大,直接跑到赤尧子面前,好奇的盯着赤尧子的脸看。
“你这逆徒,跑过来盯着为师做甚?!还不快去抓紧时间训练。”
说着,悲戚神色收敛,转身继续吼道:“一个二个看什么看,都训练完了?!还是等会让莫凌与你们一个一个切磋切磋一番。”
众人脸色瞬间一白,赶紧逃开,乖乖去训练场练习去了。
开玩笑,二师兄跟他们切磋,那还有命活吗?下手绝不留情,不把你打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都不会罢休,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还有你!逆徒!滚去训练!”
尚羽愣住了会,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又摸着后脑带冲着梵若笑了笑,快速的跑开了。
赤尧子整理了一下衣襟,看着梵若,刚刚闹了这么一处,先前的拘谨倒是散了不少。
千言万语化为轻松一句:“梵丫头,来了。”
即便先前有再多的愧疚自责,无数个失眠噩梦,万千种悔恨与痛苦,这一刻,都灭了,散了,风轻云淡了。
赤尧子走上前来,捋了捋胡子,道:“进来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