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忘了,这一世,顾颜楚从未属于过他,又谈何失去。
“阿楚,我们成亲好不好?我这就去请人上门求亲,以平妻之位迎你入门,我会好好待你,会好好保护你不受任何人的欺负。好不好?”
望着面前这双情意绵绵的眼,顾颜楚只觉得好笑。
在季桓景的心中,她到底是什么啊。
他明知道她如何被顾雨疏欺辱。
他明知道顾雨疏心悦于他,竟还要娶她入门,面对那个,自幼便毫不留情的欺负自己的姐姐。面对那个因为嫉妒而不知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的顾二小姐。
他只知满足自己,可曾有一点为她将来的处境想过?
平妻?他倒真说得出口。
旁人不知详情,自然不会说顾雨疏不知廉耻抢了自己的妹婿。他们只会说,顾颜楚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跑到了姐夫的床上,当真是下贱。
季桓景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想过她将来会面对什么?
还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他如此聪慧,怎么想不到现在她与顾雨疏没有利益冲突,尚且无法保护她,尚且差点叫她被害死。日后同住一院,朝夕相对,他要如何“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他是想不到,还是懒得去想。
顾颜楚笑得绝望,季桓景看得心慌,不觉把她又搂紧了些。
“放开我,姐夫。”顾颜楚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季桓景心中忽然一凉,他,真的失去顾颜楚了?
不行,不行。
顾颜楚是他的,他不能让她离开,不能让她进到庄洛的怀抱中
秋狩场上庄洛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他仿佛看见了顾颜楚与庄洛甜蜜相拥。
不行、不行!
顾颜楚是他的,他要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想办法对,只要顾颜楚是他的,便再也不能离开了。
反正日后二人也要成亲,房事早一些或是晚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要能留住顾颜楚,只要能永远的留住顾颜楚就好。
若是在平常,他万万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昨日满心欢喜才遭了雷击,一夜未睡,今早又喝了那样多的酒,整个人毫无理智可言。所以他不管不顾地吻上了那张粉嫩的唇。
顾颜楚睁大了眼睛,感觉到他的手不安分的四处游动,猛地一踩他的脚。
趁着人吃痛下意识卸了力道时,转身便跑。
那道雕花门近在咫尺,近得只要顾颜楚一伸手,便可将其拉开。
另一只大手却先一步揽住她的腰际,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被拴上,然后是铺天盖地的轻吻,粗鲁,凶猛,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野兽捕捉到了可口的猎物。
顾颜楚无法应对,自己也被推搡着到了桌边。
季桓景大手一挥,将桌上的空酒瓶悉数扫落在地面,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声。
而她也被推到在桌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身影覆了上来。
“不要、放手,季桓景你放开我!”顾颜楚卯足了劲挣扎,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可是一个常年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又怎么会是喝醉酒了的男人的对手。
屋外的素音听到动静拍门喊叫,季桓景全然听不见。
他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挂着泪痕,香腮染红的顾颜楚。
那么的动人,那么的妖媚。
于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便将她的衣裳扯开。
然后,他便被谁拉开,面上挨了力道十足的一拳,整个人摔倒在地,喉中一片腥甜。
他晕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睁开眼睛,一看,顾颜楚坐在桌上,在顾颜湘怀中哭得伤心,眼中尽是惊惧。
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何等荒唐的事,又是羞愧又是心疼,见顾颜楚哭成了那个样子,忍不住地,便要上前看看她如何了。
他才一靠近,顾颜楚就满是惊恐的往顾颜湘怀中缩了缩。
顾颜湘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素音,去通政司报案。”
顾颜湘居高临下地望着庄洛,眸中的温度,是从没有过的冷。
即便她与杀父仇人对阵于军前,将他挑落马下一枪刺喉时,眸中也是滚滚的热意。
她从未想现在这样,想要置一个人于死地,无论这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素音去了通政司,季桓景低头不语,顾颜湘看着地上那人。
所以没有一个人发现,顾颜楚眼中闪过了得意的光芒。
通政司的人赶来之后,将季桓景暂时扣押着,而顾颜湘三人被问过话后,便可离开。
临行前,顾颜湘特意找到了沈侯,要其“公正处理”,沈侯明白她的意思,眼中浮现了几分为难,犹豫半晌,还是应了。
顾颜湘带着顾颜楚回府没多久,顾倾寒便来了。
来不是探望顾颜楚的情况,也不是对她多加安抚,而是要求顾颜湘撤案。
她是原告,若撤了案子,季桓景自然平安无事的被放出来。
“兄长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顾颜湘问道,倒是控制了几分情绪。
“此话是我要问的,湘儿,你可知你在做什么?疏儿昨日才嫁进季府,今日你便把她的丈夫送进了牢狱。你可有替她想过一二,你叫她以后如何在季府有立足之地?”顾倾寒质问道,其怒意不逊于顾颜湘。
“兄长莫忘了,阿楚也是你的妹妹。为何兄长只替阿疏着想,全然不管阿楚受的委屈。”顾颜湘喝问道,顾倾寒的气势也半点不输:
“疏儿也是你的妹妹,你又为何只站在阿楚那边,全然不考虑疏儿的处境?”
“若是湘儿晚到一步,阿楚便要被辱没了清白,即便如此,兄长也觉得季桓景不应受到惩罚,也觉得为了阿疏,阿楚便该忍气吞声不成?”
“苍蝇不叮无缝蛋,她若没问题,又怎么会被季桓景找上?”
“顾倾寒。若非你与顾雨疏骗婚在先,季桓景又怎会将怒火发泄到阿楚身上?”
“她一闺阁女子,不知避忌,与自己姐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才是引起这事的原因,但凡她有一点廉耻之心,又怎么会单独相会一个有妇之夫?”
听着顾倾寒的话越来越难听,在内间陪着顾颜楚的何静慈也忍不住了,命人将门关好,对顾颜楚道:“你哥哥一时气急了胡言乱语,并不是那个意思,莫要多心。”
顾颜楚面色惨白,泪痕犹在,闻言,也不过扯出一个憔悴的笑容:“大哥哥说的是,本就是阿楚不好,是阿楚不知分寸”
话到一半,已是泣不成声。
“这是季桓景的错,与你哪有半点干系。”何静慈连忙拉了她的手,用手帕温柔地拭去她面上泪痕,“好在大姑娘及时赶到,并没出什么更可怕的事。你放心,大姑娘定不会放过那登徒子,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可是,他出了事,二姐姐该怎么办。”顾颜楚抽噎着,声音有几分嘶哑。
何静慈听了这话,竟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来。
顾颜楚遭遇此事,便如同顾颜湘说的那样,一半怪罪季桓景,另一半,却该是顾倾寒兄妹承担。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此事,只知道顾雨疏要嫁给季桓景。
对于外面的那些传闻,自从徐楠平死后,她的心似乎也就随之去了,并不去听也不去管。
直到昨夜季桓景上门来讨要说法,她才知道自己丈夫竟然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昨晚,二人便大吵了一架,结果今日听说顾颜楚出了事。
她跟着顾倾寒来,本以为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关心是关心,可关心的,却不是受伤最大的这个妹妹,而是那个罪魁祸首。
而顾颜楚,分明也是知道一切的始终,助纣为虐也就罢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只是为害她的人着想。
也难怪顾颜湘要安置那八百府兵。
只是顾颜楚的状况,只怕那八百府兵也是护不了她安全的。
若不是思虑着顾颜楚现在正难过着,她几乎就要出口教训了。
幸好,她还没忘了自己此次前来的另一个目的:“二姑娘自己造的孽,你又何苦操心。说来,我们夫妻两倒是害你不浅。倾寒害得你险些受害,之前我烦你那事,又让你被大姑娘责骂。”
“姐姐并没说我什么,大嫂子不必自责。”顾颜楚笑道。
“若要认真算起,还是咱们顾家欠了徐家的。大姑娘怎的这么糊涂,也不知补偿一二。”何静慈说道,一脸的苦恼。
顾颜楚则显得微微吃惊,迟疑了半晌,方开口问道:“大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么?”何静慈一脸讶异的样子,“也对,这样的事,倾寒怎会与你说。我只悄悄地告诉你,你可别说给别人听。”
顾颜楚点了点头,何静慈才道:“当日徐楠平欺辱了我,通政司却判得轻了。你大哥哥心疼我,便派人做了手脚,才叫徐楠平就这么去了。”
说着,何静慈长长地叹了口气:“虽是为我,可平白要了别人性命,若是传了出去,该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