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污言秽语就像是倾盆大雨,径直朝着舒曼生生扑来,她简直感受到了莫名的窒息。
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舒曼的小腿无力地向后倒去,她苍白的双手死死扣住车把手,还在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背后抵在冰凉的车身上,一阵刺骨的寒冷让她难以言说。
“她也曾怀过我的孩子!”这句极为有分量的话就像是扔进平静海面的一块沉石,众人愕然。
舒曼瑟缩着身子,一言不发。
“好啊!你还真的勾引过我的孙子!”罗老太太奋不顾身地冲到舒曼面前,隔着罗云峥,她的手胡乱地拍打着,没有方向和目标。
罗云峥突然摂住罗老太太臃肿的身子,缓缓开口:“梓辛的事,她并不知情!”
“她就是杀人凶手!她不知情?她不知情,怎么会那么无耻地知道爬上你的床!?”
字字锥心,舒曼此时的心如同成千上百只蚂蚁不断啃食着,她几乎就快要难以承受。
“梓辛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
诺诺开口,舒曼甚至连推开面前的罗云峥的力气都没有,就像是隔着人墙,她低着头,并不敢抬眼望着秦钦和罗老太太。
“你就该死去!为了我的孙子去死!”秦钦愤怒地伸手去推舒曼,却被罗云峥死死遏住那只涂着豆蔻色指甲油的纤纤细手。
“放开我!”不断挣扎着,秦钦的眼眸似乎燃起一阵复仇的怒火。
“你们真正问过我哥想要什么?”罗云峥一声低吼,全场噤声。
“梓辛,在我带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确诊为儿童先天性白血病了!”
倏而松开双手,罗云峥感觉到身后覆在自己后背上的那一双冰凉的手再没有了。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舒曼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地。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门外列队佣人远远的议论声不断传来,可是罗老太太和秦钦却一直无动于衷。
她无非就是会装病!
双手环胸,罗老太太适时开口:“云铮,你真的是要气死奶奶吗?!”眼见着罗云铮大手将其横腰抱起,在他单手打开车门之际,罗老太太不甘心地求证道。
七年的相处时间,难道还不能比上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重要?
罗云峥的身体怔了一下,却还是一脚踏进车中。将舒曼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之上,罗云峥黑着脸,随即关上车门。
伸手去开驾驶座的门,大手却被一只温热的手颤颤覆在上面,罗老太太仍不死心:“云铮,你真的就不管奶奶了吗?”
“他已经被狐狸精弄得鬼迷心窍了!”秦钦继续火上浇油道。
“住嘴!”门后一盒黑影逐渐清晰,罗云峥抬眼望去,兀自将视线重新迁回。
罗声适时发声,他在正厅听到了一阵隐约的吵闹声,这才多管闲事地出门一探究竟。
秦钦并不畏惧罗声,而是一脸挑衅地说道:“有本事叫你儿子住嘴!”
这句话让罗声沉默良久,他何尝不想打破父子之间的嫌隙,但是他深知,罗云峥母亲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
兀自向后扯了一下秦钦的臂弯,罗声难得厉声厉色。她有些不满地吞咽回去了。
一旁的罗老太太却还是不放罗云峥走,罗声见此情景,缓缓踱步至母亲身边,没有再看罗云峥一眼,而是轻轻说服着她:“人命关天,她要是有什么事,爸也是要追究的!”
这句话适时提醒了罗老太太,昨晚罗老太爷才跟她挑明舒曼的外公就是当年他那个生死之交的战友。
不甘心地缩回手,罗老太太还在逞强:“云铮,你迟早会被她害惨了的!”
罗云峥就像是没听到任何话一样,脸色深沉得上车,驱车离开了罗家。
一声刺耳的油门轰鸣声响彻耳畔,随后就是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透过后视镜望去,在后座上的舒曼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手兀自用力,车轮在不断加速滚动,正如此时罗云峥的心情一样沉重。
“那个女人的身体如果不彻底养好的话,即使下次受孕成功,也会很容易流产。”
“有可能,很有可能会终生不孕 !”
脑海中之中不断闪现着舒曼第一次流产之际,秦宁跟自己的单独谈话,罗云峥风驰电掣般地疾驰一条条马路,直奔安城医院的方向而去……
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罗云峥的胸口此时隐隐作痛,他的眼眸微眯,却无心地观望四周一路亮起的红绿灯……
等我!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
罗家老宅到安城医院的距离大概需要开车一个多小时,但是此时罗云峥却用了不到半小时左右。
大手率先推门而出,他甚至顾不得夜色寒冷,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昏迷不醒的舒曼紧紧包裹住,顺带着拎起她的包包,一把抱起送往安城医院。
在通道上疾驰,罗云峥身上渗出的薄汗已经浸湿了他单薄的衬衫,微微张开的衬衫领口正透露着他精致的锁骨和迷人的古铜色肌肤。
“谁啊!好帅!”
“好像是罗少!他怀里抱着的是谁啊!?好幸福啊!”
擦身而过之际,懒理一路女护士的花痴议论声,罗云峥推门而入。
这是秦宁为罗云峥留下专属病房,为的就是以备不时只需。
“快!”脚步缓缓地停住在病床前,罗云峥轻轻将舒曼放在病床之上,一边低沉地嘶吼道。
感受到背后一阵旋风所带来的凉意,当晚值班的医生默然关掉手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是!”
马上挂起听诊器,男医生甚至不敢说话,便疾步走到病床前,为舒曼细细检查了起来。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面熟?男医生想起几个月前,貌似也是她躺在这里,也是罗少送她来这里的。
两人貌似关系匪浅,男医生不敢随便怠慢,于是开始一边颤抖着将听诊器放在舒曼的心脏处。
正当听诊器就快要触及舒曼的胸口处,一只有力大手正死死遏住他的手腕。
“疼!哎呀!疼!”男医生情不自禁地叫唤道,那力度仿佛要将他的手腕捏碎。
“我只是常规检查啊!”罗云峥默然松手,脸上划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的怒意。
他极为厌恶有别的男人触碰舒曼的身体,绝不允许!
旋即转身,罗云峥听到一声手机铃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放在病房一侧茶几上的舒曼的包包在兀自发着亮光。
罗云峥疾步走过去,随意将手机捡起,却看到来电显示“季节”拨打了四个未接电话。
他脸上仿佛此刻被一层乌云笼罩,凛然的冷眸望着手机上的“季节”的名字,然后就是用力一摁,径直关机了。
背对着病床上的舒曼,罗云峥此刻伫立床前,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双手似乎还残留着舒曼身上的香味,幽幽发散在空气之中,他静静等待着诊断结果。
他想第一个知道诊断结果!
此时的季节,却百思不得其解,他在洗手间中,还在拨打着第五个电话。
舒曼的电话怎么直接关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节已经在洗手间呆了快一个小时了。
外面,还有欧樰在等待着他!
握着手机的手兀自朝着坚硬的墙壁狠狠砸去,季节有些焦急舒曼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兀自传入耳朵,季节缓缓踱步去开门。
“还好吗?”欧樰讪讪地立在门外,隔着一小段距离,冲着一直在洗手间的季节甜甜询问道。
温柔的女声只换来季节一句淡淡地回复:“嗯。”
季节疾步走出洗手间,只听到路过的一对情侣的对话。
“你看别人家的女朋友,多粘人!你都不粘我!”
“你要长得有他一半帅,我也追到洗手间门口!”
欧樰貌似也听到了,她低头露出一脸娇羞的神情。季节一脸冷漠的神情,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着,仿佛将身后的欧樰抛在脑后。
舒曼会去哪里呢?
“你知道舒曼今晚和谁有约吗?”旋即转身,季节停下脚步,向身后的欧樰耐心问道。
一直低着头还在回味着那对情侣的无心调侃,一味沉浸在甜蜜之中的欧樰一直低头在笑,突然撞到一个坚硬地物体,她适时抬眼,正对视上季节那双清澈到底的眼睛。
心脏仿佛装着一只小鹿再随意碰撞,欧樰的心跳很快:“不……不清楚。”
季节返身走回刚才的座位上,顺手拿起欧樰的外套和包包,径直付完账就来到大门口。
小鸟依人的欧樰就这样一直尾随在季节的身后,一言不发,却心中透着一丝甜蜜。
季节停住脚步,眼神没有掺杂任何情绪,他将手中的外套和包包伸手递给欧樰。
欧樰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直直看着季节,她一脸茫然。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急事,下次再送您回去吧!”
话音刚落,一辆全黑的新款捷豹停在这家意大利餐厅门口,季节绅士得为其拉开后座车门,一边优雅地将她的包包放在后座。
此时,夜幕降临,正值寒冬的安城夜晚温度直逼零度,季节体贴地将外套披在欧樰的身上,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