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舒盈没有骗她,罗老太太的确是在医院。
“怎么了?”丽丽不解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径自打断了舒曼的思绪。
“没事,走吧!”正要抬脚走之际,病房门内却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
“谁啊!这么晚,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在门外听到动静的舒盈为了在罗老太太面前表现,她忙不迭地推门去看。
探头,却看到那个熟悉的孱弱身影。
“哟!姐姐,怎么来了也不知道进来坐坐!?”
“奶奶,您看是谁来看您了!?”身后响起舒盈的讥笑声,丽丽本想出口辩驳,但是却被舒曼的一个眼神制止。
病房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一丝声音,舒曼心中略过一丝不安。
罗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按照她平日里对待舒曼的态度,应该不会这样沉默的。
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心中虽有顾虑,但是舒曼还是停住了脚步,她缓缓转身,朝着舒盈所在的病房方向走去。
舒曼这一举动显然是出乎舒盈的预料,她本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却没想到舒曼真的会过来。
但是那又如何?!舒盈甜甜笑着,一边向病房中走去。
半掩的门适时开了一个小口,就像是等待着舒曼一样,只需要她踏进去就好。
“姐!”丽丽并没有拦得住舒曼的脚步,她只能尾随其后。
舒曼的后背此时多了一份力量的支撑,她转眸一看,原来是跟上来的丽丽,心领神会地眼神互换之后,两人缓缓步入这间病房。
带着呼吸机的罗老太太就这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之上,她尚在沉睡之中,舒曼正准备退出之际,却听到坐在罗老太太身边的舒盈语调渐高:“奶奶,您快睁眼看看,是谁来看您了!”
这渐高的语调惊扰了睡眠极浅的罗老太太,恍惚地睁眼,顺着舒盈手指指向的方向,罗老太太一眼就看到同样身穿病号服的舒曼。
她的脸上开始出现一种嫌恶的表情,头微微摇晃着,示意舒盈不想看到舒曼。但是有心羞辱舒曼的舒盈却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姐姐,你说你把奶奶害成这样,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对不起啊!这在外人面前,显得我们舒家的家教有多不好是的?!”
尖酸的言语让“外人”的丽丽看不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算哪棵葱?!口口声声说着姐,要论资排辈,我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双手环胸,舒盈适时从椅子上起身,一边优雅地走向舒曼。
她面若桃花,精致地就像是一个不可多见的陶瓷娃娃。
舒曼对视上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却没有回避,柔弱无骨的小手撑在门上,她一步步艰难地走向罗老太太。
丽丽一把将倨傲的舒盈拂开,为了就是给舒曼让出一条路。
“狗一样!”刻薄之语就像是连珠的炮弹般向丽丽砸了过来。
舒曼拢了拢丽丽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事。将全部反击重新咽回去,丽丽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奶奶,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不应惹您生气,我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一脸的惭愧,舒曼弱弱开口,她并没有坐下来,而是一脸诚挚地站立着,尽管她的身体不允许她此时可以长时间的站立。
丽丽搀扶着舒曼,一言不发,悻悻地蹬着舒盈,她的心中早已对病床上这个老人不在意。
罗老太太的眼眸在看到丽丽之后,脸上腾升出一丝愕然,她转脸看向舒盈,但是浑然不知的舒盈此时却漠视着一丝投射的目光。
“这是丽丽,是我朋友,她和舒盈只是长得相似,并没有任何关系。”
虚弱的再一次开口,只有体贴的舒曼看出来罗老太太的疑惑。
病床上的罗老太太倔强地将头偏过去,她的目光满是不屑。
颤颤地将手伸起,微微摇晃着,罗老太太转而求助舒盈,示意不想看到舒曼。
她双目微闭,枯瘦的身体不停晃动着,病床上,一片簌簌声。
“奶奶,你说什么?!”觉察到病房之中的动静后,舒盈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和丽丽的眼神对峙,她倾身,按住从肩上滑落的头发,柔柔问道。
“您说你讨厌我姐姐啊!您说您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她啊!”
似乎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舒盈正自导自演出一部好戏。
眼神不断上抬看着舒曼,舒盈却没有捕捉到她想要的羞愧难当。
“姐姐,走吧!别道歉了,反正这老太太也听不到!”丽丽挽住舒曼的手臂,一边柔声道。
“奶奶,她说您是废人!”舒盈巧妙的解读让躺在病床上的罗老太太明显开始激动。
她的嘴唇不断嗫嚅着,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让……她……走!”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罗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嘴角不时流出涎水。
舒盈见此情形,鄙夷之色昭然若揭。
要不是想早日争取坐上罗家女主人的位置,她才不会大晚上地主动留下来照顾她呢!
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人,早就应该去死!
“对不起,您别激动,我先走,我这就走!”察言观色之后的舒曼意识到可能进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她的出现对于病中的罗老太太来说,就是一个错误。
“走吧!”舒曼淡淡对丽丽说道,一边将身体艰难地转过去。
“姐姐,你这就走了啊!”疾步冲到病房门口,舒盈拦住了舒曼的去路。
“让开!”丽丽张口,言辞简洁却不是张扬。
这个舒盈竟然会是舒曼的妹妹!为什么两个人的性格却如此天壤之别!丽丽的眼睛直直对视上一脸得意的舒盈,扬手正准备拨开她的身体之际,却听到一旁的舒曼缓缓张口:“别这样!”
舒曼不想再和舒盈有过多的纠葛,此时的她根本无心应对她。
“请让开!”舒曼冷冷说道,抬眸,她的眼中满是坚定。
“不让!我说姐姐,你也是好本事,怎么两次三番可以爬上罗少的床?!教教我!好不好?!”
伸手搭在舒曼的肩膀上,舒盈话中带刺,显山露水。
微微侧身,直接让舒盈的手落空,舒曼缓缓从门边经过,擦身而过之际,舒盈的身子狠狠地碰了一下舒曼,这让本就在养病之中的舒曼差点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
身后幸好有丽丽,她看着一脸轻蔑笑容的舒盈,经过之际,径直漠视她的存在一般,倨傲地扬起脸从她的身边经过,腿却不经意地一勾,舒盈被生生地绊倒在地。
“你!你们等着!”重重摔倒在地的舒盈此刻没有往日的跋扈和嚣张,她眉心紧皱,看着穿短裙而露出的膝盖被生生浓处淤青,不禁粉拳紧握。
早已背对着舒盈的舒曼此时已经远远走开,只有丽丽还不忘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敬一个体面的笑容。
从来都没有受过如此侮辱,她恨恨地起身,一路跛行着,来到罗老太太的病床前,气鼓鼓地脸上,被强烈的胜负欲所占领。
她一定要还回去!
罗老太太的手颤巍巍地伸过来,指了指桌上亮着的灯,暗示着舒盈想关灯睡觉。
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之中回神,舒盈极为不耐烦地首先关灯,随即胡乱地在黑暗中给她盖好被子。
手不知道被什么扎了一下,舒盈反射性得收回。
“奶奶,我先走了!”和之前甜糯的声音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舒盈一脸的不耐烦。
罗老太太今早被诊断为偏瘫了,这意味着她的后半生很有可能将以这样的方式过下去。
很快就要有护工来了,罗家反正家大业大,总不会指望着她一个人来照顾罗老太太的!
演戏时间结束!此时观众已经全部离场,舒盈急忙关上门,一边蹬着高跟鞋走出去。
这舒曼和丽丽,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一定会在婚礼现场讨要回来!
舒盈抬手,仔细检查着刚才有异感的左手,却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些血流了出来。
真是晦气!使劲拍打着身上的名牌衣服,舒盈的脸上,满是厌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又是新的一天……
缓缓地睁眼,舒曼看到睡在一旁陪护床上的丽丽,轻声掀开被子,舒曼小心翼翼地下床,将被子悄悄覆在丽丽的身上,看着她难得睡一个好觉,舒曼不忍心吵醒她。
房间里太闷,舒曼想出去透透气。外面似乎阳光不错,舒曼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往门口移动着。
轻轻关上门,舒曼便看到一个抱着婴儿的护士从身边经过。
婴儿尚在沉睡之中,护士只顾低头看着婴儿,抬眸之间看到迟迟不动的舒曼,讪讪地笑着:“舒曼小姐早!”
这个女人,可以同时惊动秦宁、罗云峥和欧伦三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早已在安城医院内部传闻神话了。只是这个神话之中的女人并不具有倾国倾城之姿,顶多算是清丽。
诺诺地弯身,护士随即抱着婴儿准备离去,却不料背后久未开口的舒曼怔怔一问:“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