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鹄用整整一个皇朝体系的宫廷构架来显示他的优势和雄壮,如今都成为了他的弱点和盲区。
老太监不想在和躺在床上的老皇帝计较什么了,围着皇帝团团转着彼此计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是他确实也不想再为北宫鹄做什么了。
既然皇帝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无法临幸妃子或者他在路遇中随便掳来的什么女子,老太监也就不必辛辛苦苦的背着这些被女官仔细检查后洗干净的女人,夜复一夜地像搬运工一样送上龙床。
这样老太监就可以一直守在北宫鹄身边,看着他怎么在呼吸之间挣扎,老太监自觉这样一种观看,远远比皇帝给他设定的观看来得更加有趣,因为他们终于都老了,不用再费心找借口,继续计较下去了
这个时候,无论是去探问什么或怎么样了,现在的夙璃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曾经疼得好难受,往往在脑子疼得不想要再说了的情况,还不得不借助于思考前行。
“唉呀,不行,我要歇一下,所有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中,走向一个我完全看不到的方向,我甚至不知道目前身体里的体会到底是怎么样的。”夙璃在梦中对自身的变化自言自语道。
夙璃无法用语言描述,所有的一切既在她的身体里又不在,对她来说早已经无里无外,我想要的一切,无论人和事物,对她来讲都已经无所谓了。
以往所有息息相关,挥抹不去的记忆和情感,曾经是那么的沉重和缠绵,现如今都渐渐的离她远去,在夙璃心中已经没有任何位置:他们从来没有属于过她,她也将不再属于任何人。
那些灼热的呼吸和炽烈的情感,北宫鹄在夙璃体内不断的进进出出,霸占她整个身体,如今也早已不留痕迹的消失于无形之中。
当生死的界限在夙璃的身体里打破展开,所有的生离死别、海枯石烂也都没有必要了,或者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临时之举。
夙璃只觉得在她的内心之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挂念,这挂念来自于何人,又将带她去何方,她并不知道,她只是在睡梦中默默地承受着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
夙璃不知道这到底是祝福,还是另一重诅咒的开始,在她身上从此今以后再没有什么是顺其自然,只剩下为所欲为。
夙璃不敢相信她身体上的沉重就此渐渐消除了,那些拖拽着她任人摆布的分量使她不堪重荷。
在以往只能在通过性和欲之间反复作用下,吸引着夙璃不断的转移注意力,可是这样的重压始终在不断的积压着。
夙璃对于在这样的负荷下,已经快不久于人世的她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就这样她宁愿在北宫鹄手中彻底了结她自己,因为他还有许多其他的女人,他不会为她一个人伤心,更不可能伤心多久。
那么这样夙璃的人生也就还算圆满,在这世的生只带来了她前世的死亡,这世在阴兵之力统辖之下的她的死亡,却始终在吞噬她的生命。
而夙璃的身体却居然自动把生死都吸收了,从而使阴兵之力完全纳入她的使用范围之中。
当初获得阴兵之力的六人里,只有夙璃承受住了阴兵之力,并且与它融为一体,而其他五个人在力量的交错过程中间不是被破坏掉心智,就是在彼此的消耗之中继续角逐。
唯一一个放弃阴兵之力的北宫鹄,就在与阴兵之力的直接对峙之中,第一个迅速萎靡。
夙璃也就对她身上正在发生的所有变化通通不知道了,与原灵不得不在亡灵人身中一个个漂流不同,夙璃只能在自己的身体里随波逐流,并且只有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再来打扰她。
无论抱着什么样的用意,只要他们对夙璃起意,他们就会随即为阴兵之力所牵制,成为一股不得不在她身上覆灭的牵引力,使众人都不得不前仆后继,直至消寂。
夙璃不知道她自身这种莫名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又或者就这样永远的变化下去,她唯一明白过来的是在她身上发生的每一个变化都是不可逆的,这直接导致了她对每一个人的吸引力都是足以致命的。
在夙璃内心之中始终有一个小小的她自己,蜷缩在她的体内,不愿意也不敢在接手这个世界。
如今所有的世界都是夙璃的了,她抚慰着内心那个小小的自己,让她自己在她自己的身体里,放心的住下来,按她自己想要的样子体现出她自己。
这时候阴兵之力中的阴煞兵戈之气,渐渐被夙璃与她自己的关系中融合了起来,变成了一股更为和润的力量。
这股力量丧失了以往集中死去军士阴魂的基础,更多地被雨孩和阴将们曾经的力量托举了起来,在人类地上与地下的栖居地中蕴育的生生不息被阴兵之力曾经变成死死相连,如今却在阴湖之中洗尽铅华,从繁殖和繁衍中彻底解脱出来,摆脱了生死交织的纠缠,变成了融合之力。
融合之力力不可挡的将一切隔绝都消失于无形,整个世界一片清和明亮,每个人都平生第一次的从非生即死、死死生生的反复挫磨状态中,开始接触到真正属于他们内心中的真实。
无论曾经的欺骗是多么的令人痛苦,如今都在真实当中得到了原谅和理解。北宫鹄从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衰老状态中,逐渐恢复了他本来的面貌,他依旧是那一个因为被自己的皇族抛弃在长生族本族中,那个不知所措的小男孩。
一直以来北宫鹄都是试图要掩盖他自身需要被解救的事实,从而也使他无心之中丧失了无数次解救他自己的机会。
北宫鹄的衰老和不甘心正是因为他差点误送了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前途造成的,他就这样差点活生生的毁掉在他自己手中,在他毁灭更多的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