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秀愣了一下，倒是不知道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开口接着说道：“年纪小的时候在宫廷之中倒还好，宫中的内侍都不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帮那些皇子做事，自从成年之后建了府邸，倒是时常碰上暗杀。”
“他到现在还没死？”
“官家后来也觉得总归是自己的血脉，不能放任不管，再加上兄弟残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让他做了殿前司指挥使，统领禁军，他那些兄弟这才收敛了不少。”
武朝开国太祖本是前朝的殿前都点检，就是禁军统领，兵变做了皇帝之后这个职位不再设置，殿前司最高指挥官就成了殿前司指挥使。这个职位一般都是由皇室弟子担任，再加上武朝以文人治天下，再想要复制开国太祖的经历，基本不可能了。
张贞娘点点头：“皇帝老爷子让自己亲儿子做保安队长，倒是十分稳妥，不过这样岂不是绝了他做皇帝的可能？”
“小姐聪慧。”虽然听不懂什么叫保安队长，但是后面一句话狄秀可是听懂了：“武朝以文人治天下，按照惯例，都是做开封府尹，得到了文官们的认同，在他们的扶持下继位，本朝可从未有过皇子做殿前司指挥使后来继位成为皇帝的。”
“怪不得见他的时候摆着一副臭脸，原来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家伙。”
“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
“小姐，回来的时候传来了消息，说是山东有一伙乱民伙同大名府梁中书麾下一名叫杨志的武官劫掠了梁中书进奉的生辰纲，那杨志已经不知所踪了。”
张贞娘心说，这晁盖终于要上梁山了，离这乱世怕是不远了。
看着狄秀欲言又止的样子，张贞娘眉头一皱：“有什么事说便是了。”
“现在四处传言，小姐抛弃了亲夫，攀附权贵，这几日牛二送来的消息，说是市井之中对小姐的风评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怕是迎风臭十里了吧。”
“这”
“无妨，嘴长在别人嘴上，我又有什么法子。”张贞娘叹了口气，若是能有一个好名声，谁不愿意，但是在名声与清白之间，她也只能先保住清白了。至于性命，凭什么要为林冲殉节，那林冲又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人物。
萧岚回到了府中想了一夜的功夫，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们去市井之中打听打听那禁军教头林冲与他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打听清楚了。”
他现在确实遇到了困境，智无大师偏偏指出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是那个张贞娘，若是没有旁人说的那么不堪，他便上门去求人，总归不能坐着等死。
到了晚些时候，家中的奴仆赶了回来：“回禀少爷，您让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这高太尉的儿子看上了林冲的娘子，便设下了毒计将林冲发配沧州，又在沧州”
“林冲先不要说了，说说他的娘子。”
“传闻他的娘子前些日子刚刚从山东回来，人家都说她是去山东害林冲去了，差点害了林冲的性命？”
萧岚皱了皱眉头：“害林冲？”
“据说好像是嫁给高衙内的条件，听闻他们本来要成亲了，也不知道怎么的，高衙内又被高太尉在府中禁足，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这亲事好像也作罢了。”
萧岚烦躁地摆摆手：“出去吧。”说着他一拳捶在了桌案上，那个奴仆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去。
“老子就不信了，就凭自己的能耐活不下去，就算老子脑袋掉了，也不会靠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在家中的张贞娘自然不知道有人暗中调查了她一遍，还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当然她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把萧家的八辈祖宗从皇陵里骂出来。
她如今琢磨的是该怎么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为自己铺一条路，最少在高衙内禁足之后，有能力自保。
“小姐，门口来了一个人要见你。”
张贞娘愣了一下：“什么人？”之前可从来没碰见过这种事，狄秀也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狄秀的面容有些奇怪：“熟人。”
到了门前张贞娘便笑了：“燕小乙，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回了么？”
“听闻小姐说过，东京的勾栏院子比大名府强多了，我这不就过来看看了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院子里，张贞娘哼了一声：“莫要以为我不知晓，当初在清河县，是你给我传的信。”
“小姐可莫要冤枉好人。”
“传闻燕小乙身怀三支弩箭，箭发必中，难道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燕青索性不再狡辩了：“小姐可知那日为何会出这种事情？”
“你若不说我差点忘了，那清河县的刘老爷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没弄清楚我的身份之前，要与我拼命不说，还瞒住了县令。”
“那是有人找到了他的门前，他自然不敢不听。”
“谁？”
“那日你入城接你的贵公子。”
“高承恩？”张贞娘吃了一惊：“他不是一直在东京么？”
“谁又告诉小姐，那高承恩一直在东京？”
张贞娘有点懵了，她想不明白高承恩这个举动有什么意义，难道自己一直都猜错了，高承恩并没有被自己迷住，反而迷惑住了自己？
看着张贞娘一脸迷惑的样子，燕青笑着说道：“我倒是能为小姐解惑，那刘老爷得罪了本县县令，哪儿还有什么活路，俗话说得好，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你们走后不久，刘老爷便被县令抄了家。”
张贞娘眼前一亮：“你找到了刘老爷？”
“我悄悄塞了点银子，问了刘家的儿子，那小子说，有人跟他爹说，办成了这件事，刘家就能搭上高太尉这条线，到时候刘家就能把生意做遍天下。可惜事情没成”
张贞娘扭过头，看了一眼狄秀：“那清河县县令是不是蔡京的人？”
狄秀挠了挠头：“这件事我还得去打听一番。”他毕竟不是正规的禁军，官场的事情根本不了解，这种消息还得打听一番。
张贞娘心里有了点数，看了眼狄秀：“你先将小乙哥安置好，就住在府里，可莫要委屈了小乙哥。”
“小姐放心，我们是万万不敢委屈了小乙哥。”当初张贞娘为了燕青可是亲自去了一趟大名府，狄秀看得明白，自然不敢怠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