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道不是有意救你们。不必道谢。”铁道子面无表情的道。
“我不杀你们,不过是因为你们现在也是大殷的敌人。但凡是不利于大殷的事我都乐意去做。”姬流坚看着跪谢的一家三口,冷言冷语的接着铁道子说道。
那夫妻二人再三叩谢,领着女孩便下山了,女孩回头向如莲挥手告别。如莲也挥手再见,突然后脑勺一痛。“哎哟。”捂着脑袋无辜的看着铁道子。
“混小子,你知道那个死东西比你强多少吗?”铁道子指着躺在那边的焦尸,确实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东西。如莲哪里知道,默不作声。“你还敢再给他一拳。”
如莲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臭小子”莫名觉得好笑,笑了起来。揉了揉如莲的脑袋,“以后如果独自碰到无法战胜的人,就要尽量隐忍。害怕也会成为进步的力量。”
“小弟再次谢过道兄。”姬流坚工工整整的抱拳施了个礼。
“哎,老弟真是太客气了。”如莲脑袋一松,铁道子终于不再揉他的脑袋了。
“道兄也揣摩出如莲的身世不同寻常、关系重大,道兄为我阻下大祸理应再谢。上次见面小弟含糊其辞,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姬流坚的言语有谢意,也有歉意。
“老弟既不愿说,贫道不多言便是了。”铁道子说道。
“君子之交理当坦诚相待,何况道长对如莲这般爱护。”
“既如此,请到观内饮杯茶水,坐下慢聊。”
到了观里,如莲为两位填茶。“不瞒道兄,小弟本是岭南世家的姬氏子弟。奈何族中遭变,如莲父母惨遭杀害,将如莲托付给我。不得已带着如莲逃出族中,本想将他养大成人,再告诉如莲仇人是谁,所以隐居于此。”姬流坚话说的圆润,又无从查起,真真假假等于没说。反倒套起铁道子的出身:“本想让如莲有一个安然的童年,却没想到这孩子竟有机缘与道兄这样的高人结识。小弟方才见道兄出手颇有名家风范,想必也是师出名门吧。”
“哈哈,说来惭愧。不是有意欺瞒老弟,贫道的师傅乃是一位逍遥的世外散人。贫道实不知家师的名讳,倒是贫道的师兄燕南山颇有名气,开创了燕门。师傅只教了我二人月余便云游四海去了,师兄天纵之才已于二十年前飘然登仙。而唉,贫道在仙门外徘徊了四十多年了。”铁道子黯然。
“道兄怕是此言差矣。燕南山,小弟早有耳闻。仙人之境确实傲然,可不修真他就不算真正的强者。”姬流坚说道。
“贤弟难道对修真之路颇为了解?”铁道子惊喜的问道。
“修真之事乃是正统仙门、恒古世家口耳相传的秘事,小弟得族中鼎力相助,才修到‘小泥宫境’。而道兄只受了恩师两月教诲,便超出了小泥宫境的范畴,才是真正的天纵之才!”姬流坚站起身来,像是要起身离开了。
背对着铁道子,“稳固道心,一往无前,才是道兄此时该做的。”
“稳固道心,一往无前”铁道子喃喃自语。
姬流坚拉着如莲出了道观,对如莲说道:“跟道长拜别吧。”如莲一愣,想起前阵子铁道子说的话。“道长要走了?”伏地三拜。这个空档姬流坚将观外的焦尸彻底化为了灰烬,而后捡起打到一半的铁剑胚子径直往山下去了。
如莲追上姬流坚,他有一心的事情想问。“三叔。”姬流坚却没有反应,如莲还想再问,可是看着三叔下山的身影,这个有着伟岸的身躯,宽阔的肩膀的三叔好像瞒着很多事情一直自己扛着。所有的问题都问不出口了。
山路不长,尽头就在眼前。姬流坚放慢脚步,“如莲,有什么想说的。”
“地主李顺一直都说三叔是个了不起的人,来铺子里买刀买剑的也说您铸的东西不寻常,道长之前也称您是'高人',我一直都信。只是没想到,三叔是那种书中写的人。”如莲反倒从何说起,从回忆里慢慢想起。
“你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孩子。三叔跟道长说话没有避讳你,便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今晚,等月儿睡了,来书房找我。”
如莲抬头看着三叔,只留给如莲后背的三叔好像叹了口气,快步的朝铺子去了。
静夜。
月儿已经睡下,乌云散淡,月亮不知何归。没有月亮的夜空,星星是多么耀眼。院中的大水缸漆黑深邃,水面晃动间却宛若镜光,堂前的几盆待放的花苞依然鲜亮。
如莲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怕吵到屏风相隔的姬月,蹑手蹑脚推开房门。仰望天空,在不大的年纪里也有不一样的思想。一直困扰他的,父母是谁?越是幼小的心越是敏感,与庄子上的孩子们玩耍时发现他们都有父母,他只有叔叔和叔母,还有月儿,可终归不一样。不懂事时问不出,懂事了不会问。就像天上的那颗孤星,越亮越孤单。
“明天不会下雨,上山挑水还会见到铁道子么?”
小布鞋踩着院子的青砖上,踏实的感觉。如莲住的西厢房正对面东厢房,就是书房,透过纸窗还有微微的烛光摇曳。轻轻敲敲房门,三叔在等他了,轻轻关上门。
姬流坚还在看书,或许他也没有准备好。目光移到页未,姬流坚这才合上书。
“如莲。人只活一次,童年也只有一次。过两年再将事情原委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不妥,现在就了解只会让你少两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你确定现在就要知道吗?”
如莲沉默片刻,坚定的说道:“人只活一次,可也应该知道为什么而活。”
姬流坚笑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小懂事的如莲长大了。“跟我来吧。”
姬流坚起身走到书柜旁,挪开两本书,拧动书后的机关。“咔咔咔”,书柜应声平移两尺,墙面上有一层柔和的光罩。“这”
“这是结界。”姬流坚说道。一挥手收了结界,先进暗室。
如莲跟着进去,当先映入眼中的便是一个放在石桌上暗金色的连体铠甲,即便只是摆在那里,还是让人觉得威风凛凛、有一股饱经疆场的厚重之气扑面而来。铠甲前的刀架上摆着一把连鞘长刀,刀身窄长肉眼看约有五尺,刀柄也一尺长,制式古朴不花俏,刀鞘刀柄皆呈乌黑之色,护手和鞘尖都是暗金色,这是一把高贵的刀,不知出鞘之时会闪出何等煞气寒光。
小小的暗室四周都是书架,只是放的书却不一样。靠门半堵墙的书架上放着一张张叠放好的羊皮,西边的书架上都是竹简,东边书架上放的是玉简。
北面是堵空墙,只有一个花架子。姬流坚手中拿着一只葫芦,就站在一旁:“如莲,过来跪下。”如莲不明所以,跪倒在地。
姬流坚将葫芦放回花架上,“当时,大周王朝与大殷两国交战多年,民不聊生,你父亲深明大义,极力促成谈和,与大殷的主战势力周旋。其中的种种困难难以想象,想不到我跟着你父亲,代表大周王朝与大殷谈和时,他们竟然暗害了你父亲。”
“我爹是被人害死的?!是谁让我没了父亲!是谁!三叔”如莲哽咽的喊道。从出生到如今所有压抑的不安,愤怒,嫉妒,迷茫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如莲本以为有所准备,以为可以坦然接受,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但亲耳听到的时候却再也无法遏制。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越绞越痛。“告诉我。”
指着葫芦,姬流坚恨声说道:“这就是害死你爹的东西,我留着它就是为了铭记这份仇恨。记住!你的仇人是大殷,大殷的皇族龙氏,还有世家侯氏。”
“大殷?皇族?”如莲的小脸更加痛苦,“那岂不是报仇无望!”
“如莲,你不姓如。你姓独孤!你的家族很强大,你只要变得强大,我们都会帮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姓独孤,甚至最亲近的人,比如月儿。因为你现在还担负不起这个姓,只会招惹麻烦。一定记住我说的话。”
“三叔,教我修行吧!教我变强!”如莲第一次有了变强的渴望,不是那么强烈,但有一种使命感,必须变强。
“还不到时候。”姬流坚沉声说道。
“为什么?我现在就要学,现在就要变强。”
“你根骨还未长成,强行修行只会适得其反。你应该庆幸,等你的根骨长成了,缸也养成了,那时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你这段时间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的玩,更重要的是学会隐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