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张渡睡醒的时候,沙发上早就已经空荡荡,没了二两的踪影。
他刚下床准备洗漱然后去看看陈仙身体情况的时候,二两就从房间门口走了进来。
二两看见张渡醒来,露出了一个微笑:“渡哥,你醒了。”
张渡应了一声:“嗯,你去看过陈仙了。”
二两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刚去看过她。”
张渡有些犹豫地问:“她,怎么样了?”
二两眉头一皱说:“整个人都还是昏昏沉沉的,好像还发烧了。”
张渡:“那我去看看她。”
二两阻拦说;“不用了,她今天出门了。她在这边接了活,有些事情还要去跟主人家交接的,所以今天她起了个大早。”
张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是一声叹息;“生病了还跑出去。”
二两说:“陈仙从小就有敬业精神,对待工作那可是很认真的,不然‘半仙’的名号怎么打得出去呢。”
二两十分自豪,仿佛自己也沾了“陈半仙”头衔的光。
张渡抬起眸子看着二两问;“那你今天怎么没有跟她一起去?尤其她还生着病。”
二两笑着打哈哈:“是这样的,因为距离不远,再加上这边的人守旧,不让我一个男性接触这次的事情,所以都是陈仙一个人去的。”
其实真相是,今天早上陈仙醒来之后虽然着了凉头昏昏沉沉,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张渡,心想着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如果自己和二两都不在,他要是跑路了怎么办?
像他这样风一般地男子,如果走了,恐怕是寻也寻不回来。所以,陈仙就交给了二两一个重大的任务,那就是盯好张渡,如果她回来的时候看不见张渡影了,有他好受的。
张渡也没有对二两的话表示怀疑,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多说话了。
只不过,二两觉得渡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眼底好像藏着点什么心思。
听今天早上陈仙说的话,他们两个人昨天像是发生了什么。陈仙这个混蛋,不会真的对渡哥做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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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车上补了一觉,但是陈仙还是头疼欲裂。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但是昨天晚上房间里面很暖和,而且她也盖了很厚的被子,按照道理来说杀伤力没那么强吧?
为什么,她今天全身上下的力气就跟被抽干了一样。就连走路,也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不过也没有办法,已经跟季家的人约定好了,说要提前三天来商量事情,顺便走下程序,那便不能食言。
陈仙快到季家门口的时候,就给季唐打电话,很快他就出来迎接。
看见季唐,陈仙就收敛了神色。不过,她今天本来也就没什么力气做其他的表情,因为她十分疲惫。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吓人,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给人一看就一脸衰相。
算了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毕竟昨天在张渡那里占到了便宜,受些罪也认了。
那季唐看见陈仙脸上立马堆起了笑:“陈半仙,您可算来了,今天来得可有些晚呀。”
陈仙微微颔首:“或许是有些水土不服,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早上起晚了。”
季唐连忙说:“没事,反正也不着急,只要‘婚礼’那天您别来晚就好了。”
陈仙轻轻地点了点头。
季唐跟陈仙讲了一些关于冥婚那天她所需要做的事情和注意事项。陈仙大概在心底走了一遍程序,一趟下来好像也并不需要她做什么。
起棺的时候也不需要她。她只需要始终在新娘子前面引路,然后再主持一下拜天地祖宗的事情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拜天地的礼节需要在子时进行,因为那个时候是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候,只有这样才能召回亡者的魂举行婚礼。
听到这里的时候,陈仙心生疑窦:“季先生,我想问一下,那男方,死了有多久了?”
季唐小心翼翼地说:“那是祖宗辈的,已经去了差不多有六甲子了。”
陈仙简直就是震惊。按照天干地支纪年法,一甲子是六十年,六甲子就是三百六十年。三百六十年前差不多是明末清初。
几百年过去了,这人埋到土里都成一把灰了吧?这鬼魂估计也老早投胎去了,这帮人还在这里瞎忙活什么东西?给谁娶亲呢?
陈仙都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话的真实性了,是不是她发烧烧傻了?
就在陈仙还处在茫然状态的时候,拐角走出了一个女人,陈仙抬眼一看,正是邹佩。
其实陈仙早就想跟邹佩谈谈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恰好碰上了,陈仙就叫住了她:“邹佩。”
看邹佩的神色,应该是打算躲开的,但是陈仙又开口叫了她,她便不好意思装聋做哑了,便款款走到了陈仙面前,笑着打了声招呼;“是陈半仙呀。”
陈仙点了点头,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她今天穿了条长裙,墨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五官清秀灵动,脸上上满是年轻女孩所有的胶原蛋白。陈仙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同意这场冥婚了。
陈仙对邹佩露出了友好的微笑:“邹佩,你都是住在季家的吗?”
邹佩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不大,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是的,婚礼日期也近了,我本来是邻县人,所以就住在季家比较方便。正好也要学一学礼仪,那天可不能出错。”
就在陈仙思忖着该怎么支开季唐单独跟邹佩说说话的时候,有个男人过来叫了季唐一声:“季唐,爷爷叫你,快点过去。”
季唐听了之后恭敬地跟陈仙告了别:“陈半仙,那先失陪了。”
陈仙浅笑说:“没事。”
季唐走的时候也看着邹佩笑了一下,虽然季唐笑得很亲和,但是邹佩身体却往后缩了一下,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陈仙立马就明白了些什么。
在季家,是有什么不能让她陈仙知道的。季唐刚才的那一个眼神,是在示意邹佩不要乱说话。
等季唐走了之后,陈仙就转向了邹佩,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她不希望给邹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希望能从邹佩里套出些话,或者是,她的难处。
陈仙笑着问邹佩:“你‘婚礼’上的礼仪学得怎么样了?”
邹佩说;“没什么难度,再说了,到时候由您在前面引路,我也不怕做错。”
陈仙笑着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你出嫁当天,你的家人会来吗?”
其实陈仙也是在旁敲侧击地问邹佩“冥婚”这件事她家里人知不知道,究竟是邹佩她自己受了好处想要嫁,还是她家里人胁迫的。
邹佩说:“我家里没人了,所以不会有人来。”
看来,是她自己要嫁的。
陈仙接着说;“可是,你为什么会答应这门婚事呢?要知道,你嫁过去就直接是寡妇了,要守着墓碑过一辈子。而且我听说,那男方死了有好几百年了。”
邹佩一脸淡然地说:“没关系的,季家的冥婚已经不是第一次办了,他们家就是需要一个活着的女人给老祖宗做配偶,等死了再埋在一起就行了。我嫁过去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季家会赡养我到死的。”
这邹佩说得轻松,但是陈仙却觉得心底不是很舒服。
明知道嫁过去就要直接守寡,为什么还要嫁?她还那么年轻,剩下的日日夜夜都要一个人孤独守着,难道想想不会难受吗?
凭她的姿色,就算是找不到像季家这么阔绰的人家,找个富裕的小康之家养她下半生也是可以的呀?陈仙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在图什么。
不过,听她的话的意思,这季家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自己的老祖宗做媒了。
真是不知道这么几百年下来,有多少女人给害了。
不过,或许觉得被害也只是陈仙的一厢情愿。其他的姑娘,指不定也像眼前的这位邹佩一样,看得很开。
跟邹佩聊了一会儿之后,季唐就搀扶着季霖来了。邹佩见他们一来,就告了辞。
相关的事宜也都交接得差不多了,陈仙没有什么心思跟他们多说话,几个人之间打了照面,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陈仙也离开了。
走的时候,季唐还说要开车送陈仙,陈仙想到这里车难打,再加上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也就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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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民宿楼下之后,陈仙就下车告辞。
今天其实也没做什么事,但是就是全身无力得很,爬个楼梯就觉得头晕得不行了。
刚过拐角,陈仙就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张渡,这下好了,陈仙直接捂着胸口扶着墙蹲了下去。
张渡见状立马走上前来,蹲下/身子问她:“你没事吧?”
陈仙借题发挥,扶着额头说:“没事,我只是头晕得厉害。”
张渡:“我先扶你回房间。”
陈仙脚下虚浮:“我走不动。”
张渡犹豫了一下,把陈仙抱了起来。
只不过,张渡没有看到的是,自己把陈仙抱起来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的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