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周姐，你还是这样虚伪。”赖饷仰头一笑，阴冷的视线直勾勾的看着琦玉，“要说我认识的那么多人里，只有周姐是没有变过，自己的亲孙子快死了，还是一样的无动于衷。”
说着，他翘着手指碰了碰脑袋，滋滋两声，“看我这个脑袋，差点忘记。在周姐丈夫去世的时候，周姐似乎失态过一次呢。”
也就是那次，他偷袭不成，反倒是残余的势力都被被周琦玉给吞并掉，这个败北的耻辱，他到死也不会忘记。
琦玉缓缓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望着发疯的赖饷，沉着道：“成王败寇这个道理，难道没有让你记住吗。”
在他们道上，败了就是败了，只能成为别人的败寇。
输不起的人，也没有机会成为赢得起的人。
而好巧不巧，赖饷就是这样的人，输不起也赢不起。
“当然记住，周姐让我记住的道理，我真是没齿难忘。”赖饷盯着琦玉，牙齿要得嘎吱响，将面目表情扯得很狰狞。
“所以啊，今天我就将成王败寇的这个道理实践给周姐看，是不是很清楚。”
赖饷站在陆景玮的背后，狠狠地揣了一脚到陆景玮身后，陆景玮往前一倒，疼痛令他微微支开了些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琦玉模糊的影子，陆景玮吐出一口嘴里残留的淤血，艰难的呼吸着。
他费力的看向琦玉，嘴角牵扯出一些弧度，微不可听的声音，轻轻道：“奶，奶…奶。”
他的一句话没有讲完，后背又挨上一脚。
赖饷笑得极其阴森，坚硬的鞋底踩着陆景玮的后背，还故意在伤口处蹂躏，“周姐，您的孙子还真是不错，有您当年那硬骨头的风范。”
“赖饷，你想要什么。”琦玉转着扳指的手一顿，被挡住的大拇指用力的掐着手指，让自己镇定下来。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赖饷一笑：“周姐是个明白人，我呢要的也不多，就你一个人的命而已，可以换他们三个，很划算吧。”
周琦玉是周帮和陆家的当家人，这个主心骨一倒下，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庞然大物迟早也会崩塌。
他现在是没有那个机会去毁掉周琦玉的根基，但是他有这个胆子，拉着周琦玉一起死。
“不，不，奶奶，不要…”陆景玮留下两行泪，划过脸部伤口，染成了血泪。
他祈求的看着琦玉，艰难摇着脑袋。
琦玉深深的看着赖饷，一会儿，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陆景玮疯狂的挣扎着身体，红肿着脸颊和眼睛，摇头哭泣道：“不要，不要！”
奶奶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哈哈哈，看不出来呀，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周姐，铁石也会有软化的一天。”赖饷笑到眼角的泪水要溢出来，好似疯病发作了一般。
琦玉没有理会他话里的讽刺，已经稍微往里凹的眼窝，此刻更加的幽深冷漠，“我的命给你，现在放将他们三个送走。”
“行，马上送。”赖饷招招手，便有六个弟跑过去，两人架起一个的胳膊往码头外围走。
在经过琦玉身边的时候，琦玉斜视了一眼陆景玮，她掩盖的抬起了大拇指，转着玉扳指的手指一顿，按了一下扳指的边沿，很难看见的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
因为在阳光下，发出的几道白色银针看不见，刺入了六个弟的身体里。
赖饷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绑在身体的一堆炸药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
赖饷拍了拍一阵炸弹，勾唇一笑：“周姐不要乱动哦，你要是敢动，我就将这里全部给炸毁了，到时候你不就白死了。”
琦玉微微颔首，嘴角隐秘微微牵动，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放心，我不会乱动。”
待陆景玮他们走出了码头桥，延伸出来的木桥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琦玉讽刺道：“这次不找陪葬品，挺不像你的风格。”
赖饷这种人，从来不会做让自己亏本的事情。
即使选择同归于尽，他也会让很多人成为路上的亡魂跟着他，就是这样变态。
“那些人怎么能和周姐相比。这黄泉路上有周姐陪着，那是我赖饷的荣幸。”赖饷举着水中的遥控器和手枪，一步步的往前走，那独剩的右眼闪烁着一股邪气。
琦玉淡定的举起水枪，枪口对准了赖饷的脑袋，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的冷意：“放心，等你死了，也没人会记得你赖饷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那就看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炸弹快。”赖饷笑得狰狞，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桥头的箱子哄的一声爆炸开来。
而琦玉的子弹，也准确无误的进入了赖饷的脑仁。
只是炸弹是连在一起的，只要引爆了一个，那么其他的炸弹也会持续爆炸。
那六个弟身上也有炸弹，她刚刚故意拖时间，就是检查在什么位置，然后毁掉。
听见轰隆的爆炸声，车上的阿虎赶紧跑下来，将其余的弟一枪到底，却只能呆呆看着火的码头，愣住了身体。
他看着周姐的背影消失在烟雾中，消失在火红的火堆里，火焰席卷了整个码头。
“不，不…”陆景玮瞪大眼睛，将扶着他的阿虎推开，猛的转身往前跑却摔在地上，他流着泪，支撑起身体往前爬，木板上印上了他的红色掌印，和留下的血迹。
“不，奶奶，奶奶，不要！”
陆景玮双眸冲红，举起血淋淋的手掌想要抓住，可什么也碰不到，只能看着奶奶的身影消失在火海里。
赶过来的陆陆景森他们，听到一声悲戚的哭喊声，他们皆是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燃烧着的火海。
奶奶她，在里面…
子松脸色煞白，第一个冲了上去，后面跟着陆景森和陆景轩，还有一群属下。
他们正想要扑灭熊熊烈火，却看到了在火海的另一边，琦玉安然无恙的站在木板上，好似乘风归去的老者，只是衣服的边角有些烧焦了。
“奶奶！”陆景轩的心在一分钟之内经历了大起大落，他往前跑跳下了可以淹没到他腰部的海水，大步的朝着琦玉那年奔跑而去。
“奶奶，您没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跑到琦玉面前，陆景轩红着双眸，跑着琦玉的腿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贝贝怎么还像时候一样，眼泪浅浅的，老喜欢流。”琦玉揉着他的头发，笑得慈祥和蔼，眼底有着湿润，有着宠溺。
她刚刚的寿命确实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想要私心一次，等确保老三好起来，看着乖曾孙出生，她才能放心离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景轩的哭声更大了。
虽然很想吐槽一个大男人那么容易哭，可岸上的人，也是悄悄抹了眼泪。
……
琦玉确实是在吊着生命，自那天起她就开始病倒，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等听到了老三传来回来的消息说暖暖已经生了个很可爱的曾孙女，琦玉很高兴。
她的身体已经撑不起来了，咬咬牙再挺了一个月，亲自为曾孙女办了只有他们家里人参加的满月。
半夜，琦玉如回光返照般，精神状态不错，笑得极其满足道：“子松阿，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周姐，您会好的。”子松偏过头，不让琦玉看到他眼里的泪水，可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他知道，说这种话很无力。可是现在，只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琦玉笑得慈祥，没有任何害怕：“人总会有一死，你也要看得开一些。”
“周姐。”子松连忙擦掉眼角滑下来的泪水。
“往后家里的事情，还要多麻烦你了。我的那把手枪，也陪着我一起入葬吧。”琦玉的声音越来越，最后慢慢合起了双眸，挂着祥和的笑容彻底睡了过去。
子松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道：“好，好。”
房门外的其他人，也是掩嘴哭泣。
最的安安在她妈妈的臂弯里睡觉，好似有所触动一般，下一秒也跟着哇哇大哭，挥舞着双手，眉宇间是伤心之色。
对亲人来说，生离死别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即使大家都知道，人终有一死。
周琦玉的葬礼办的很低调，却也没有丢了她的身份的奢华。
一代女枭雄的落幕，连续七天，来吊唁的各方大佬络绎不绝。
同样的，一代掌门人的逝去，代表着新的当家人出现，也代表着新的局势。
而对于陆家人来说，仅仅是他们有时威严，有时调皮，有时顽固的奶奶去世了。
没有遗憾，没有后悔，心情安详的辞世。
“我希望，你们能在知道责任的基础上，在人生的岔路口做出最幸福的选择。”
这句话是琦玉用来教育她的孙子们，也在陆家世世代代的传下去，成为他们自理解的一个信念。
心中的奶奶，也可以换一种方式纪念。
陆家新一代的长女，名叫陆幸安，是琦玉起的名字，希望她以后能够幸福安康。
也许是家里人带她的时候，经常指着琦玉的照片，告诉她这是祖奶奶，然后最喜欢讲琦玉的生前事迹。
在陆幸安可以讲话的时候，讲的第一句话，就是指着图片上，穿着一身旗袍，容貌姣美，带着浅淡笑容的琦玉，口齿不清道：“组奈奈。”
后来有多叫了一句，而且很清晰：“祖奶奶。”
这句话，让抱着她的陆景玮染红了眼，眼泪上涌。
他看着照片上的奶奶，眼底划过自责，怀念，伤心等情绪，最后化为了笑容。
奶奶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快乐，他也不会哭泣。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ilil}》，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说，聊人生，寻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