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不是生命，但确实感受到了作为生命的意义”树妖在弥留之际如是说。
随着树妖的死亡，整座数据中心也陷入死亡之中，原本笼罩在这座朋克建筑外表瑰丽的光环。也像一盏熄灭掉的灯，失去了原有的灵性，只剩下一堆废铜烂铁。
修武拿起一个铲子，打开数据库操作台上的盖子，把树妖的实体形象拿出来，将树妖驮在背上，一步步走出去。芷瑶跟在他后边，修武来到一处土丘之上，一铲一铲地开始挖起来，他的背影在旷野中显得尤为孤寂。
“你快离开这里吧，树妖死亡后不久，封存在数据库里的大海将会被释放出来，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或许整片莽荒地带不复存在吧！”
“数据库能封存大海？”芷瑶被震撼到了。
“哼！”修武冷笑一下，他现在的神色和之前仿佛判若两人，充满了沧桑，就和树妖那样的老者差不多。
“你以为数据库就是你们那些可笑的代码，终极信息化，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啊，封存大海是那时候的人类随手就能完成的操作。量子存储器在他们面前微不足道，因为他们存储方式早已与时空融为一体！”
芷瑶完全呆立着，到不是修武的话刺激到她，而是她想到更深远的问题。终极信息化社会的人以时空作为存储，意味着他们可以把任何形式的物质，能量甚至时空本身都能做成数据存进去。那么是否会有终极人偶然地存过一个星球，或者一个星系，再往下，芷瑶不敢想了，但是想象力不由自主地流到那个深渊里。
“不，不，不会的”芷瑶疯狂摇着头，想摆脱那种思绪。
“走吧，孩子！”修武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芷瑶问。
“我作为终极信息化社会的最后一个生命，当然选择和终极信息化社会一起走向结束了！”
修武已经把坑挖好了，他把树妖的形象轻轻放进去。
他哀悼:“老朋友哎，你这一去，我国人口可减少一半啰！”
这时有些水雾打到修武的脸上，是从那个坑里面出来的，数据库已经开始释放了。
“走啊！”修武有些急躁，吼道。
“前辈，我们一起走吧！”芷瑶求道，她靠近修武，想拉他一把，但马上被修武喝道。
“快走！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往你身后那个方向一直走，到里面有一个小型潜艇，等到大海完全释放后，再驾驶潜艇回到陆地。记住一定等到完全释放后，潜艇ai会提示的！”
芷瑶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修武，他拄着那个铲子，像一个武士般站在土丘上。就在不久前，芷瑶还觉得这只青蛙是一个怪物，但此刻芷瑶觉得他是有史以来第一青蛙，远古时代的青蛙王子，根本无法和他相比。
芷瑶进入潜艇后，舱门自动关上，她没有这艘潜艇的最高权限，因此再也无法出去了。她只能透过窗口看到，修武放下铲子，躺倒在埋葬树妖的坑里，猛然冲出来的波涛淹没了一切。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潜艇就处于很深的海底之下。各种大型的海洋生物游弋在潜艇附近，芷瑶从未见过这些动物，但从有些动物露出的牙齿判断，这一类大概属于嗜血的肉食动物。
也许是看出芷瑶的担忧，ai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发现不了潜艇”
“可它们都长着眼睛啊！”芷瑶扒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生物，这里似乎在黑暗的海沟里面，但她为什么能看到这些生物。
“呵呵，你真幽默”ai像人类一样笑着说:“我们现在这里是没有光线的，潜艇的窗口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可以感应到物体身上的物质波，然后把它们还原视觉图像，并且潜艇本身的物质波已经被屏蔽了”。
“哦！”芷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芷瑶醒了过来，刚才不知怎么回事就睡着了。外面一片墨黑，让人窒息的黑暗。这时潜艇内的灯亮了，几秒钟后，外部的视野也迅速恢复。
“你醒了，刚才为了减少能耗，进入节能模式了”ai解释说。
芷瑶点点头，也不知道ai能否理解她这个动作。
“看你状态不太好，要一杯饮料吗”ai又问。
芷瑶确实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
“来一杯！”
蛋形的机器人从一侧出来，手臂上端着一杯绿色的液体，冒着缕缕轻烟，芷瑶闻到一阵清新的芳香。
“请品尝！”那个蛋形的机器人说。
芷瑶喝了一口饮料，恍惚的感觉立刻减轻许多，同时大脑收到巨大的信息，几乎出现过载了。
“没事的”那个ai机器人说，它好像是潜艇的最高管理者。
“饮料是用全识植物的汁做成的，所以你现在的意识已经和潜艇连为一体，一开始可能有些不适应”
“那我以后就能知道世界任何一个物体的想法了？”芷瑶刚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缓过来。
“不是的，那终极信息化社会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只能做到让你和潜艇意识连接，再远就不行了，而且效果也是暂时的。休息一会，你的大脑还没完全适应，睡眠中大脑会自动调整的”
“现在还不能登陆吗？”
“不行，现在海面活动异常激烈，不仅有海啸，还有低空闪电！”ai的声音里毫无波澜。
“你要看看吗？”ai问。
“什么？”
“海面啊，图像！”
“不用了”
饮料似乎有催眠的作用，芷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蛋形机器人拿走那个杯子，舱内又进入节能模式。
没有做过梦的芷瑶，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这些内容来自ai机器人的记录。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荒原，太阳刚刚升起，露水还未褪去，芷瑶瑟缩着身体，好冷啊！
远方扬起一片烟尘，一个巨大的昆虫尾巴上拖着火焰朝她奔来，她能感受到昆虫的痛苦，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与昆虫同样的煎熬。
“我帮你断掉部分连接，不然你会死掉的，大毁灭开始，将会产生无数的痛苦”
是一个老者的声音，但他不是对芷瑶说的，看不到那个人，只是ai把这部分声音记录下来。
这是终极信息化社会毁灭时的部分图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