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宜只想将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以最直接的方式传达给商景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落到别人的耳里意味着什么。
伙计用力的吞下口水，有些不能置信的将自己视线在风神俊郎公子与面目，呃，面目鲜明的厮之间流转。
老掌柜活的多，见的多，闻方只是瞪了自家有些失态的伙计一眼
商景昀听到程雪宜的话，转头便问老掌柜道“掌柜的，这身衣服多少银？”
老掌柜“连工钱带料钱，只需纹银三十两。”
商景昀点点头，转回头凝住程雪宜的眼“你与黄老爹的手头里还有多少两银子？”
程雪宜“十几两总是有的！”
“好，那就按十九两银子算，500两减十九两还差多少两？”
程雪宜隐约明白了商景昀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很认真的答道“四百八十一两。”
商景昀“按沈府规矩，你与黄老爹每人每年可领三两银子的例钱。想要还上这四百八十一两银子共需多少年？”
程雪宜一想到500两银子的债得还，心里就压得慌“公子若是可以帮忙抹了那个零头的，景一与黄老爹不吃不喝，也得需还上一百六十年。”
一百六十年！
伙计忍不住咋舌。
老掌柜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他一缩脖，安静当背景。
商景昀又问“那你觉得自己还能活上多少年？”
在大昭，寻常人能活上五六十岁便算是长寿，能活到七十那是天大的福份。
商景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略过了已过不惑之年的黄老爹，程雪宜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答案给的很诚实“景一也不清楚，不过想来也没有几十年好活了！”
“这就是了！”
商景昀神情轻松愉快，丝毫没有打击别人的愧疚感“左右有生之年你也不可能还上那500两银子。那么，欠500两与欠50两又有什么差别的呢？”
伙计觉得眼前的贵公子说的真有道理，无意识的点头赞同。
程雪宜对商景昀的说法也表达了理解“公子不差钱，自然觉得没差，可是”她语调一转“对景一而言，那些债就是背在身上的大石头，背着50块大石头与背着500块石头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反正就是不想要那0两银子的衣服！
商景昀似有了然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程雪宜并不认为自己两句话就能说服商景昀，让他放弃那套胡服。
果真他接下来便道“左右我也不差那0两银子，这件衣服就算是赏你的了！”
还真是个大方的主子。
话到如今，程雪宜只能随着伙计去试衣服。
“一会穿过来给我瞧瞧！”金主商景昀特意叮嘱了句。
人靠衣装，马靠鞍！
程雪宜穿着质料，剪裁，做工俱佳的新衣出现时，屋里的人都是眼前一亮。
老掌柜与伙计忍不住夸赞商景昀的眼光好，把他们的镇店之宝给选走了。听得程雪宜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商景昀不理会老掌柜与伙计，只专心的打量程雪宜。
程雪宜的身量较子寻常男子瘦弱许多，正常情况下是很难在天成锦绣这样级别的绸缎庄里寻到合适的成衣的。
这身胡服却意外的合适，袖管不肥不长，腰身不宽不垮。
如果硬要挑出不足之处……他的视线不偏不正的落在了胸口的位置。
程雪宜被商景昀盯的心里发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襟‘公子，景一可以换回自己的衣服了吗？’
商景昀看她一眼，转头对着老掌柜“你们这里有她进门时穿的那种衣服吗？”
老掌柜有些为难“公子若是需要，店也可以订作。”
跑到绸缎庄定葛麻的衣服！
程雪宜忍不住出言阻止商景昀“公子”
商景昀“我的人自然不能穿的太寒酸！”
伙计听到商景昀的话突然想到一事，赶忙问道“真丝缎面的成吗？”
“拿出来看看。”
老掌柜也想起了那两身快要压仓底生虫子的衣服，忙让伙计拿了出来。
浅棕色的上裳，下裤，除了料子太过华贵，那身衣服的制式与程雪宜惯常穿的短褐没什么的不同，穿到身上，甚至比程雪宜原来那身短褐还要合身。
商景昀很满意，让程雪宜穿着新服不必脱，他自己痛快的付了帐，并顺手从荷包里取了两个铜板赏给伙计。。
“这种绸缎短褐款也是京里传来的啊？”递铜板的空儿，他随口问了句。
伙计年轻嘴快，老掌柜来不及阻止，他便将衣服的来历倒了出来“这两身衣服原张参军家的二姐订做的，后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来取。”
“张参军家的二姐？”商景昀扫量着程雪宜，似要从她的这身衣服上看出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