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见着苏念云出手那么大方,微微有些吃惊,毕竟两块碎银是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李婶连忙推辞道:“这婶可不能要你的,这太多了些。”
苏念云虽然知道两块碎银对普通人家确实多了点,但她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这番谢意,只好硬逼着李婶收下。
“婶子,你收着,你若是不收下我这心里总归是觉得亏欠了。”苏念云一把塞进李婶手中,也顾不得她是否再推辞,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下李婶,只好收着了,但心里想着捉几只鸡给苏念云送过去,心里也好受些。
“哎呀,抱歉。”门外自己儿子李泽的声音传来,李婶连忙跑出门去看,原来是李泽和苏念云撞到一块了。
苏念云想让李婶收了这钱于是就跑得快,没成想刚刚一跑出去眼前一黑就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硬邦邦像木块一样的东西,抬眼一看是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年轻人。
一时也为自己这般莽撞不好意思,瞬间羞红了脸,连忙轻声说了句“抱歉。”就又低着头快步跑走了。
这苏念云是跑走了,可李婶一看自己儿子那副呆愣模样,便知道儿子这心怕是丢在别人姑娘那儿了。
李婶上前敲了一下痴呆儿子的头说道:“傻儿子,别人早就有了人家了。”
李泽见自己母亲一下说中了自己的心事,黝黑的脸上一下浮上两片红晕,扣着头别扭的说道:“娘,我没”
李婶轻哼一声调笑道:“我们村里可没这么水灵的姑娘,你前些天出去做工不知道这是新搬来的姑娘,人家的名字也水灵叫做苏念云,只可惜人家是有了丈夫的。”
苏念云,这名字可真好听。李泽的心思早就飘到一旁去了,看着苏念云跑走的方向,一时有些发愣。
苏念云回到家,将衣服放在床上那人身边,希望他一醒来就可以看见。
苏念云端了碗米粥,坐在床前,一边小口小口吃着粥,一边细细打量这床上的人。
这人,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为什么会受那么多伤呢?可他眉目紧蹙,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
突然想起,以前院子里那些老嬷嬷总是喜欢哼一些童谣来安抚睡不踏实的孩子们。苏念云轻轻照着记忆里哼唱两声,发现找得着调调,就放下了吃好的碗,坐在床沿上。
一边轻拍着那人,一边哼着那些小曲。
见那人眉间褶皱渐渐淡去,苏念云就更加努力的哼唱。自己还是挺有用的嘛,苏念云想着。
月亮穿过云层漏出一角,悄悄窥探着这个小院子。
苏念云迷迷糊糊醒来时,太阳已经当空晒了,她见自己的口水淌了那人的一个手臂,连忙擦拭着。
抬眼一看,那人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他单单睁着眼睛,却并不言语,连苏念云这番无礼的动作也似没有看见一般。
苏念云见他醒了忙说:“你醒了?饿不饿?”
可那人却好似一个木偶,眼睛里毫无生机,像是冬日里的雪全堆在了他眼中,一时也化不开。
这人倒是奇怪,既然醒了为何不言语,只单单看着屋顶,难道屋顶有什么?
顺着那人的眼神苏念云朝屋顶望去,还是木头架子和瓦啊,并没有什么不同。苏念云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起身去厨房给他端来小米粥。
这人莫不是个哑巴,可他梦中却也曾喊着谁,这会子为何又装哑巴?
苏念云朝那屋里走去,经过窗前时,往里一看。
那人却仍是躺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连被苏念云弄脏的手臂也做无视。
冬日的太阳照在小院子里该是暖洋洋的,可苏念云却觉得,即使这个人不看自己,只单单看见那人的眼睛,被觉得自己像是坠进了冰窟窿。
又觉得,像是身处乱葬岗阴森森的,好不舒服。
可人是自己救回来的,总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苏念云深吸一口气,端着小米粥,迈动着小步子进去了。
“吃粥。”
苏念云轻声说道,可那人不动作,反而闭上了眼,到有一番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苏念云看着便觉得窝火,自己救了他,为何好像还是自己的不是。
但苏念云仍是坐在那人榻前,舀出一小勺米粥,又仔细吹了吹给他喂去。
出了勺子的米粥,白净可爱,那人的唇是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倒快与这米粥融为一体的模样。
那人的嘴像是城墙一般,死死抵御着米粥的进入。米粥顺着他的嘴角滑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苏念云有些心疼,这些米粥是她用银钱换来的,本来置办家具就花了很多钱了,买米又贵,这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这么白净的米粥。
那人还是不说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
苏念云恼了,没见过这种人,她前世被人辱骂欺负她都觉得没什么,可这个人当她是空气一般,完全不看她不听她。
她重重把碗往桌子上一摔,起身就离开了。
关门前她似说着气话:“爱吃不吃。”
可她心里总是挂念着这个她救来的人,她关上了门,又立马跑到那窗前偷偷往里看。
那床榻的人睁开了眼,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
他微微咳嗽了两声,又侧过身子背对着窗户。
好吧,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苏念云拍拍手,离开了檐下,哼着小曲到了院外。
李婶说过似乎阿秋家是有三亩土地的,出了院子走一段就可以看见,因为他家的土地是单独在那片林子的。
苏念云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向那边走去。
穿过了一片树林,引入眼帘的连接成片的农地,堂堂正正的曝在了这阳光下,四周的林子刚好将这片地围了起来,像极了一座城,一座只属于她苏念云的天地,只是荒芜了许久杂草丛生,几株杂草早就长过了她肩上,像是扰人的小猫在和她撒娇。
苏念云蹲了下去,捧起一捧土,将其在手中慢慢摸开,颜色微微泛红,但土壤黏重略带沙感。这不就是红壤吗么?
她前世没有吃的,什么都是自己种植自己去开垦,这下这些经验也刚刚好派上了用场。
若将这块田地种植一些蔬菜瓜果的话,那就不愁吃喝的问题了。至少自给自足是够了的。只是种植蔬菜瓜果需要水源,而这四面环林哪里去找呢?
等等这土质粘稠度如此之高,且这块荒地杂草如此之盛,想是这里必有水脉流经,可是这一时也不知哪里去找水脉。
有了,她在杂草最茂盛处,挖一挖见是否土壤越来越显得湿润。
只是现在天色渐晚,现在翻找也不太方便。苏念云看着这满目的土里在她眼里似乎都变成了金光灿灿的粮食。
可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于是苏念云挽起袖子和裤脚,下了地。一根根将那些低矮繁杂的杂草全都拔了,只留下几处极其茂盛的,留作寻找水脉的标识。
不到一会儿,地里的杂草就被苏念云除的差不多了。太阳也落下去了,只剩下漫天的红霞,照在苏念云的脸上,和她落下的汗珠。
苏念云看着满手和小腿上的污泥,有些无奈,只得一会烧个开水冲洗一下了。
至于除好的一摞嫩草苏念云准备把它们放在那里窝肥料用,至于另一摞枯草就放在脚下,准备一会儿拿回家中。
苏念云也不顾手脏不脏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理了理衣服,抱着剩下一摞枯草准备拿回家去当柴火烧了。
虽然这些事比她以前做的都苦多了,累多了,可她心里偏偏觉得是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