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微笑,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明媚而温和。这样的春日该是郊游的好天气,可惜师傅不告而别了,大哥也走了,钟家兄妹和郭家兄妹也没有来。林萧和杨宝二人更是躲着自己,大概是为无意向娘亲说漏了自己火龙寨剿匪的事情而愧疚吧。阿麟,算了吧,阿麟现在脑子里满是流音楼的发展大计,哪还有心思理自己这个姐姐。突然发现大家都在忙,好像只有自己无所事事。也许这样的天气,躲在桃林喝酒晒太阳也不错,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策马疾驰,片刻便到了桃林,桃花节已经过去了,东方瑾夫妻也在桃林住。柳芸娘不时的到莫愁村为村民们看诊,大家都道柳芸娘心善,且有情义,不忘贫时友。只有柳芸娘自己知道自己是希望多治疗些病人,多积些功德,好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女儿。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花香四溢,片片落花似雨落。东方瑾正在收集花瓣准备酿制桃花酿,柳芸娘正在缝制一件大袖礼衣。
“娘亲,这是在给阿璃做衣服么?这应该是一件礼衣吧?”东方琉璃好奇道,柳芸娘一直以来并没有强迫自己穿女装,怎么现在尽然做了一件女子的礼服,看尺寸,正与自己的身量相符合。
“再有月余就是你的及笄礼了,这是娘亲为你做的及笄礼衣,彩衣襦裙都已经做好了,就剩这件大袖礼衣。”柳芸娘温柔的笑着说。
东方琉璃大惊,东篱说不会错过自己的及笄礼,娘亲又说自己的及笄礼还有一个月。这是怎么回事?及笄礼不是十五岁么,《礼记·曲礼》云:“子许嫁,笄而字。”。《礼记·杂记》:“女子十有五年许嫁,笄而字。”。礼记自然不会错,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自己的年龄。
“娘亲,阿璃一个月后才十四岁,不到及笄啊?”东方琉璃忙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这个傻丫头,哪有算周岁的。再过一个月你虚岁自然是十五岁了,怎地连这个都不知道。”柳芸娘斜了一眼东方琉璃无奈道,自己聪颖的女儿竟然不知道这个常识。
“原来是这样啊,是女儿愚钝了。娘亲您接着缝,女儿出去了。”东方琉璃强压下内心的波动巧笑道。
“去吧去吧,莫不是怕我让你拿针线,看把你吓得。”看出女儿脸上的不自然,只道是女儿怕自己让她练习女红,便无奈道。东方琉璃也不解释急忙离开。
虚岁,古代只说虚岁不说周岁,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么师傅所说的自己只能活到十八岁也是指虚岁了,马上十五岁了,自己剩下的时间就这么一下子少了一年。呵,老天,你这是和我开玩笑么,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东方瑾正在酿酒,去年的桃花酿还剩一些,东方琉璃拿起一坛桃花酿拍开泥封仰首便是一大口。
“爹爹,这桃花酿放坏了,好苦一点都不好喝。”说着又抱起一坛酒不等东方瑾说话便径直往斜卧着的那棵大树走去,背过身,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东方瑾愕然,拍开一坛去年的陈酒,清香扑鼻,喝一口,醇厚绵软,是好酒,莫不是阿璃刚才拍开的那一坛真的坏了,可不等他开口问东方琉璃人已经走远。心底若有所思,看来不是酒的问题,是人的问题,这丫头心情看来很不好。也是啊,欧阳不告而别,东篱今日也走了,这孩子怕是心里难过了。
躺在斜卧的大树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天空的太阳,任眼泪肆意流淌。近来自己是哭的越来越多了,心情也是越来越遭了。早就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八岁的,只是自己是算的周岁,如今知道应该按虚岁算的,不过是少活一年罢了,严格说来在异世多活这十七年,自己已经是赚到了。可是为什么自己明白这个道理还是不甘心,还是怨恨老天。凭什么啊,重重的一拳砸在树上,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怎么办
穿过荡涤波纹的山壁,一片屋舍田园错落有致,间有禽舍兽栏。房屋都是木质的,高高耸立的屋顶,屋檐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放眼望去的田地很多均修葺的平整,田地上一片新绿,是一指高的麦苗。北方大地此时麦种下长势最好的也不过是破了土,这里竟一片葱绿。除了麦竟还有水稻,一条十来米长的瀑布嵌在峭壁间,落地是一口十丈见方的水潭,顺着水潭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水稻就种在溪的两侧田地里。一片蔬菜种在麦旁。一大片药田延伸在山脚。鸡舍兽栏看似凌乱却暗含阵法。间有鸡在道路上觅食,却不往种着庄家的地里去。这就是三国最神秘的地方隐逸谷,医圣一脉的隐居地。
正在田间劳作的人看到欧阳少泽都欣喜的扔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少主回来了,一如从前的俊逸,只是曾经冷漠的脸上在看着他们的时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很温暖。少主笑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少主不仅回来了,还笑了。
欧阳少泽双膝跪下,深深的扣头,眼里不再有疏离,不再有倔强,不再是冰一样的寒冷。坐在高位上的欧阳辰逸心底一松,紧绷着的弦松了开来,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想通了,放他离开是正确的。韩心怡笑了,急忙伸出双手欲扶起跪在地上的儿子,眼泪却流了下来。欧阳少泽的变化看在她眼里,让她激动,让她欣慰,她终究是等到了这一天。
瀑布下,水花四溅,直坠而下的瀑布咆哮着,欧阳少泽的心却从未有过的平静。哥哥,阿泽回来了,欠你的命我就不还给你了,从今天起,我们一起活,你的担子阿泽替你挑,你未能尽的孝,阿泽加倍的尽。潭底原本痛苦挣扎着的欧阳皓轩缓缓睁开眼睛释然的笑了,轻轻的向他挥手,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水波荡漾,消失不见,欧阳少泽知道这是幻觉。以前只看到哥哥在水中痛苦挣扎,现在看到了哥哥的笑容,哥哥是放心了吧。也许哥哥从未怪他,若不是他闹脾气掉入水潭,哥哥不会为了救他而死在水中。他怕水,在昆仑寒潭中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阿璃抱住他的时候,他看到了哥哥焦急的脸,那个时候他流泪了,泪水掉落进寒潭。阿璃告诉他,即便会悔,重来一次还是会选择救他而不是抢寒潭玉芝。那一刻他释然了,哥哥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都不会怪他,有这样深爱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幸福。
哥哥已经不在了,父亲母亲已为他担忧多年,这一次回来,父亲母亲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欣喜与宽慰,以前是担忧与怜惜。只怪自己一直被自卑自责蒙蔽了双眼没有看见。一头银发又如何,阿璃说这是世间最美的头发,只有这般美丽的头发才配的上自己的容颜,他知道自己的容貌是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