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清晨，人来人往的央城飞机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对着刚刚落地的唐汐楚鞠了个躬。
“康叔。”
唐汐楚点了点头，带着阿诚快速通过人潮，却没有选择坐上唐家派来的商务林肯。
阿诚不一会儿开着辆低调的黑色本田停在了机场出口。
唐汐楚迅速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
“将军，回老宅吗？”
驾驶位的阿诚回头看了一眼唐汐楚，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到。
“先去一趟飞跃。”
飞跃，央城第一看守所。阿诚并不清楚唐汐楚要去那里干什么。但是，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
但显然，康叔并不这样想。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家等着您呢。特别是夫人，小小姐的事情……”
康叔踌躇地拉着车门把手，斟酌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康叔，事情办完后我会回去。”
唐汐楚轻瞥了康叔一眼，示意他放手。
“阿诚，走吧。”
“是！”
站在那里还未缓过神的康叔，就这样被甩了一脸的灰尘。
抹了一把脸，康叔只好坐上林肯，先回去唐家老宅。
三层的书架前，坐着三三两两身穿荧光橙色上衣的板寸头男子。
一个坐得挺直的男子，手里正拿着一本《zero to one》的英文版认真阅读着。
“08713096，出来一下，有人来看你了。”
穿着黑色警服的狱卒，站在镂空的铁门前大声吼了这么一句。
一双双眼睛纷纷投向那个坐得挺直的男子。
这些眼神或傲慢，或钦佩，但毫不例外都藏着点儿疑惑。
这个人来这里已经快十年了，除了点名的时候回复“到”，从不开口与人说话，比哑巴还要难以交流。
他就像整个看守所的奇葩存在:
别人或多或少都会想着早点出去，无论是通过减刑还是越狱。
只有他，在看守所里无欲无求。
看守所的书架前永远都能看到他，别人都在看娱乐杂志、报纸或者其它各式各样的中文书籍，只有他，每天只专注于英文书。
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年了，从未有人来看望过他。服刑的罪犯们都觉得他估计是个绝户。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被点名说有人来看他了！
嘿，还真是稀奇事儿！这能不让这群人瞪大了眼珠子想好好瞧瞧是咋回事吗！
正在专注看书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来看自己。所以听到自己编号的时候虽然下意识喊了“到”，但是听完后半句的时候就愣在了那里。
“08713096，刘孔武，愣那儿干嘛。出来，有人来看你了。”
不耐烦的狱卒又催促了一下，刘孔武赶紧将书放回书架上，一瘸一拐地一高一低走了过去。
“警官，谁来看那个怪咖了啊？”
刘孔武前脚刚随着狱卒离开，一个贼眉鼠眼的小黑个子就趴在铁门上，向着看门的另一个狱卒问到。
“08713097，不想休息是不是？！”
狱卒用警棍敲着铁门，发出“砰砰砰”的响声，恶狠狠地盯着小黑个子说到。
“呃……”
语塞的小黑个子挠了挠脑袋，讪讪地走回了长椅上，继续窝着睡觉。
其他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就收回了原先竖着的耳朵，各忙各的去了。
七拐八拐地在狱卒带领下通过四道铁门，第一次有人来看望的刘孔武终于来到了所谓的看望区。
“6号窗口，拿起电话就能交流。探望时间12小时，去吧。”
狱卒面无表情地对刘孔武说到。
刘孔武抬眼一看，6号窗口坐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五官坚毅，身姿挺拔。
是个军人。
刘孔武愣了愣，有点惊诧。
在有些破旧的木椅上坐下，刘孔武抬眼看着面前隐隐有些熟悉感的面庞，思索了一阵，才疑惑地拿起了旁边的话筒。
“陆军73中队93团001营的刘营长，久仰大名。”
来人正是刚刚在机场拒绝了回唐家老宅的唐汐楚。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刘孔武被对方的话噎了一下，然后有些感慨地说到。
“唐汐楚，唐卫的长子。”
明亮的鹰眼骤然猛缩，难怪觉得熟悉！
“我想跟你了解一下当年的真相，武哥。”
面对这个将唐汐悦一把推入深渊的刽子手，唐汐楚的双手攥得咔咔作响，但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刘孔武原本有些惊诧的脸，突然就染上了一层灰败之气。
是的，灰败，就像人自杀之前的那种自我抛弃。
唐汐楚并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吃惊不已。
来之前，他详细调查过刘孔武在监狱的所有情况，这样一个每天无欲无求的服刑人员，满脸灰败之气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
“铃铃铃……”
“五号窗口，01516012，探望时间到！”
尖锐的警铃声和狱卒中气十足的喊话，一下子将刘孔武拉回了现实，鹰眼里蒙上了一层混浊的泪。
“06年我从军队退役，原因是围剿灰鹤的行动中，我左腿被炸没了。那次行动，你爸是负责指挥的队长。但是，那时候他不叫唐卫，他叫独鹰。”
目光有些遥远，那双鹰眼里，仿佛还弥漫着滚滚烽烟。
“我们都以为那次行动成功了，直到后来灰鹤派人找到了我。”
“退伍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不过，后来发生那件事，是因为我十二岁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我需要钱，很需要。”
“灰鹤的人找上我的时候，我正在码头卸货。那个时候，我女儿已经拖欠了三天医药费了。马上就要断药了。”
“她帮我交了半个月的医药费。并且承诺说可以给我300万，雇我去绑架一个人，一个15岁的小姑娘，要求是让这个女孩消失。”
点名要绑架唐汐瑤的原因很简单:唐汐悦从小因为身体原因保镖不断，难度系数太大，而当时已经17岁的唐汐楚，在唐卫的训练下，没有十个人根本近不了身。
综合来看，绑架唐汐瑤最容易得手。
“她？是谁？”
唐汐楚在刘孔武想再次开口前突然问了一句话。
“你们家的保姆，张妈。她就是灰鹤派来联系我的人。”
唐汐楚捏了捏手指，眼神暗了一下，但并没有沉思多久，便示意刘孔武继续。
“想必你也猜到了，那个人就是你另一个妹妹，唐汐瑤。我并不想杀人，所以我当时就答应了刘洪才，三万块给他那傻儿子找个媳妇。”
讲到这里，刘孔武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有些事，一旦揭开，不仅仅是血淋淋的伤疤，更是地狱恶魔的出口。
“那最后，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刘孔武的供词他看过，这也是唐汐楚一直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你知道的，我们绑错人了。一个12岁脆生生娇嫩嫩的小女娃，正是跟我的女儿一样天真无邪的年纪，我下不去手。”
“所以我想出来一个法子，既然只要求绑架，那就当绑架处理吧。这才有了你们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但是后来，我去警察局踩点的时候，看到了独鹰队长。也就是你的父亲。围剿灰鹤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虽然那次我没了腿，但他也确实是救了我的命。”
原本就有些苍白的唇，已经被刘孔武咬破了皮，殷红的血渍触目惊心。
“但是你还是选择了要那30万。”
唐汐楚盖棺定论的话，让刘洪武就这样再次咬出了一条红痕。
“是，但是勾乐桥，已经是我最好的安排了。那里是所有山村的出入口，信号也最好，想要反击就必须找一个能联系人的地点，同时，更不能被人发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