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老宅
“少爷，您回来啦！”
康叔惊喜地围着唐汐楚转，脸上堆满了皱纹，笑得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
“嗯，康叔您先忙去吧。”
唐汐楚伸手拦下碎碎念着要让厨房今晚加餐的康叔，示意自己还有事情安排。
康叔乐呵呵地应下，跑去厨房跟张妈捣鼓晚餐去了。
唐汐楚拿起客厅的座机，拨通了远在蜀城的唐汐瑤的电话。
“哥……”
电话里传来唐汐瑤有些沙哑的声音。
“怎么了？不舒服吗？”
唐汐楚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汐瑤向来很会照顾自己，这样的声音，明显就是感冒了。
“嗯，最近舞蹈队这边有些问题。怎么了？”
轻描淡写地带过，唐汐瑤再次拉回主题。
大哥很少会使用家里的座机，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吧。
“你明天回央城一趟，我有事找你。”
没有再多说，唐汐楚直接说明电话来意。
对方一阵静谧过后，才说道：“明天下午三点半的飞机票。”
“嗯，我让阿诚去接你。”
挂了电话，唐汐楚终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唐卫。
“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让汐瑤回家了？”
放下手中的报纸，唐卫摘下老花镜，喊了声阿康。
“泡壶茶过来。”
康叔应声赶紧端了一壶泡好的上等毛尖，并给唐汐楚拉了拉凳子。
“有事找她。”
坐下端起茶杯，轻啄了口清香的毛尖，唐汐楚稍稍吐了吐舌头。
多名贵的茶叶，都是苦的，也不知道怎么还是那么多人爱喝。
“你呀，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喝不得一点苦的东西。”
唐卫笑弯了眉，康叔也在一旁哈哈大笑。
少爷打小就爱喝甜的，要不是小小姐不能喝，他怕自己喝的时候小小姐更馋，只怕每天都要带着可乐去上学呢！
“本来就不好喝，总不能过了这十几年就变好喝了吧。”
搁下茶杯，唐汐楚长腿一伸，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他不爱这个家，因为这里再也没有爱笑爱闹的小妹，也丢了絮絮叨叨但是温柔大气的汐瑤，曾经温婉善良的楚美人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靠一瓶一瓶的营养液过活。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任何时候，只要走进这里，他都能享受片刻的安宁。
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沸腾了几次，茶壶里的茶也被唐卫和康叔小口小口喝空了好几次，空气里的茶味依然清香浓郁，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
“怎么突然想起来让汐瑤回家？前几天让你打电话不还不乐意吗？是什么大事啊？”
品茶渐渐告一段落，唐卫抬手让康叔将茶具全部收了下去，盯着完全不顾形象的唐汐楚问到。
“好好喝你的茶，管你的唐家大业就好，这些事，你还是别问了。”
睁开眼睛，唐汐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趴在了沙发上。
“你还在查汐悦的事情？”
无奈，唐卫只好换了个问法。只是，问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然睁大了，汐悦的死，终究是他最不能过去的一道坎。
“你说起这个……”
一个鲤鱼打挺，唐汐楚迅速坐直身子，正了正神色。
“我妈当时被绑架，真的是被央城的武警部队救回来的吗？”
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唐卫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果然，你已经查到了。”
“所以，打算讲一讲吗？”
该来的总是会来，原本不想让家人卷进去的漩涡，已经把他的家人一个一个地吸了进去。
这件事，早就不是他唐卫一个人能控制的了，他自己一直想的，让战场远离家人，早就是奢望了。
他一直都知道，不过也是跟普通人一样，喜欢自欺欺人罢了。
“真正救了我妈的人，是汐悦是吗？”
没有收到唐卫的回答，唐汐楚攥着手，轻轻问出了声。
“是。”
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定，唐卫站起身，往常从不弯下半分的背脊，此刻竟有些直不起来。
“阿康。”
对着厨房喊了一句，还围着围裙的康叔赶忙抽起旁边的白色毛巾，匆匆擦了手跑出厨房。
“老爷，您找我？”
鞠了个躬，康叔恭敬地问到。
“你先带他们出去吧。”
没有多说什么，唐卫直接让康叔清场。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张妈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女佣，一俩懵逼地就被康叔带了出去。
“老爷，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将厨房里的人全部带离后，康叔折回客厅沙发处，再次恭敬地弯腰问到。
“让门口的勤务兵到大门那里站岗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人。”
“是。”
康叔应下，刚想转身走向大门，吩咐今天执勤的两个人，唐卫再一次喊住了他。
“等等。你去看着点儿张妈，注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主楼。”
这是老爷第二次特别提醒，让他关注张妈了。
但康叔依然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弯腰点头离开了主楼，顺带关上了厚重的大门。
这么多年了，他们的默契从未因离开战场而减少半分。
“现在可以说了？”
看着暗了不止一个度的客厅，唐汐楚不解地出声，还好这主楼的采光设计还不错，要不然，这青天白日下就得摸黑。
“陪我上去看看阿瑶吧。你这次回来还没去看过她呢。”
依然没有回答唐汐楚的提问，唐卫远远望着木制楼梯，昏暗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唐汐楚脸色一僵，自从唐母楚瑤被断定这辈子只能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之后，他就很少看望她了。
不是不爱，只是不敢面对。
每次看到她，他就会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气愤和无助。
他自以为去了军队，没日没夜地训练，抢着去做拿命赌的任务，一步一步往上爬，只要他足够优秀，那他一定会保护好他想保护好的人。
但是六年前，母亲楚瑤出事的时候他没能及时赶回来，导致她现在只能终日与针管为伴。
六年后的今天，他依然没能救下汐悦，任由她如花般的生命凋零。
他不敢去见楚瑤，他怕，他会熬不过内心的悔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