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星沙河由两区域组成,一边是苦骨木林,一边是火岩山岭;中间以一条宽河道分隔开。岩沙河与林清河彼此相执、纠缠,直通海里。
因为有一大半的部分是暴露在主区域之外、不属于帝气保护的范围之内,所以需要大批的人来驻守,以壮实的青年为主。
主要工作项目是清理由对面飘来的一些污秽之物、消毒被污染的河道、控制岩沙河的范围,日以继夜。
虽然频繁的工作量显得有些夸张,可一旦林清河渗入过量岩沙,对面的生物就会采取入侵攻势;或者扩大苦骨木林生物的感染……这些种种之前也遇到过一些,无疑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当然现在是看不到它们的。
在亥甲君给的杂书上看到相关的内容:传说以前有过一次,那次也就是云霜口里提到过的“浩劫”,也同样是云瑶说的……
“但愿永远都不会发生。”
小丫头被牵着走,目光一直注视着对面的山岭,看着好像并没有说的多么危险。
菀叶回头看她一眼,再看向她目光的方向,手用力握紧了些,转移她注意力。
四周没有人,就算有人也都识相地走开。
传言菀叶现在有子甲君、亥甲君、侍官的赏识,虽然没有任何实权实位,但自身累积的那些口碑,加上面貌清新脱俗,全然是不容小觑的存在。除了各位前辈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之外,谁都要敬他三分。
“你想怎么样?”小丫头一甩手,抱胸背过他,假装自己还在生气,给他甩脸色。
闹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菀叶也算是看她长这么大,早就习惯。
也没想怎么样。刚才只是故意找借口给自己个台阶,四周荒凉没有什么好的景致可以浪漫,哄人的手段用得七七八八,用多了自己不烦,她也定会免疫。脑中想了一遍,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哄了。
“10光周的礼物。”
小丫头刚从桑叶嘴里听到说“10光周的特别”,现在菀叶立马就给她礼物。
不行,她不能为半斗米折腰。
“我不吃。”
“不是吃的。”
“我也不缺东西。”
“不是。”
什么都不是,那还能是什么?脑中猜了一遍,悄悄看他眼神,再看他手里包装完好精致的“礼物花袋”,好像东西还不小。
“不会是什么鸟鸟兽兽的东西吧。”
“……”菀叶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算了,也不能不为难他,转回身,从他手里接过,打开。
“你好大胆!居然拔了金銮的尾翎!”
虽然嘴里说着“大胆”,可掩饰不住的笑容透露出她心中的欢喜。一把抽出,好大的一根,比她人还要长!在阳光下,虹色霓彩光晕,甩一甩,叮铃作响,曼妙清脆。
“快收起来,回去看,在这里不能这么招摇。”菀叶望向一边的山岭,警惕,这样的闪光很容易吸引那边的注意。
小丫头乖乖收起,恭喜他成功了,现在很愿意跟他回去。
“可算是被我抓到了把柄,要是被子甲君和师父知道你就完了。”小丫头得瑟得把东西收好。
“师父?是你导师么?”
“导师是导师,师父是师父。不过也是导师说要我喊他师父的,从学院毕业以后他就不管我了。”
菀叶从没听她提起过。
“那你师父是谁?”
“帝上啊。”
“啊?”菀叶惊住了,差点跪下。
看到菀叶这副样子,她哈哈大笑。等着就是这样的效果,所以才一直不说,突然一击才好杀杀他锐气。
“所以以后乖一点,别老是惹我不高兴,走吧,我想回去了。”
菀叶还没有从惊讶中醒来。
“行了,多大点事儿~想当初我知道的时候也跟你现在差不多,还好不是朝堂上知道的,不然太失礼了。”
小丫头回想那时候,两三次都是被拖着进又被拖着出去,哈哈尬笑,不提了,拽着他催促着赶紧走。
回到小丫头自己的院子,菀叶习惯性的动手准备给她煮茶。
“欸!别动!住手,放下。”她昂首挺胸,指着他,命令他别动。
他现在是真的乖了,乖乖听她使唤,放下东西。
“咳咳。”见他听话,涨势自己“当家之主”的气焰,“我告诉你,这院子是我的,从今往后你来我这里就要听我的。不准你动的你别动,你给我坐着!”
菀叶轻轻一笑,整理衣服,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坐好,等待她发布下一个指令。
她满意点头,眼咕噜一转,想了想还有没有其他要补充:“嗯……”
没有了。
折了两下袖口,露出白皙手腕,青色筋脉暴露在菀叶的眼中,更显肌肤吹弹可破,吸引灵魂的魅惑。
小丫头没有注意到这些。认真动手煮茶,一丝不苟,一颦一笑,举止优雅,菀叶强隐着爱慕的心思,要是给他机会,现在恐怕幸福到要原地爆炸。
“喝。”
他手指细长,轻捏雪色琉璃杯,是上次哄她送的。细闻袖香,品茶香,长袖衣袍掩嘴,抿一口。
“螯菊与青冬竹。”
“啧,还以为能瞒过你。”
“不过还有一味没尝出来。”他再抿一口,舌尖细品,摇摇头放下杯子。
小丫头凑近他,他承受不住这样太过近的距离,身子稍稍往后仰,眼睛垂下。
她一脸坏笑,嘴皮轻轻翻动,呵气如兰:“是天心兰。”
“什么?”他不敢相信。
小丫头左右看了眼院门,再扫了眼四周,更近更小声:“偷来的。”
“你这才真是大胆!”
“干嘛啦。”她坐回原位,舒了一口气,说出来心里好受了许多,“反正又不会拿我怎么样,你会保密的对不对。”
“不行。”菀叶面色严肃,“我要告诉你导师。”
“那我就把你偷拔尾翎的事情也说出去。”
“金銮会自己褪换尾翎,而且是经过子甲君允许才选来送给你做礼物,但你偷的就不行。”
“啧。以前在水战你就不是这样,怎么越来越迂腐了。”
“这不是迂腐,你这是……”菀叶不能说太重的词汇,可就是不行,“要是被别人知道,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会么?这件事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啊,他就答应帮我保密。”
“谁?!”菀叶紧张。
小丫头见他急得跳脚,丝毫不明觉厉。看菀叶气急败坏反而心里暗爽,慢慢品完茶再告诉他:“子衿斋斋主从头到尾都知道,我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偷的。”
“你!”然后一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子衿斋?烨玄阁门口的天心兰?”
“不然呢?喝茶。”再给他续了一杯,菀叶再品,松了口气。
这浅浅的回甘只有在品完茶之后缭绕舌尖,说明不是直接用花叶炮制,而是露水。也就说明她是每日集齐的甘露来泡这壶茶。
“好啊,你是故意让我误会。”菀叶委屈。
“你觉得我会真的去偷么?也不动脑子想想。”
菀叶一愣,确实如此。虽然她不知天高地厚,却也没有做过过分逾越规矩的事情,最多只是不听话乱跑。
“好啦,跟你道歉。”
“别,以后也别动不动就道歉。我本来就是故意要跟你闹着玩的,道歉就没劲了。”
“但你好歹也是朝员,礼节还是要的。”
菀叶这样一说,她心里烦躁。总是拿这个说事儿,她又不在意身份,何况她算什么朝员,就是角落里记记笔录的。
算了,谁叫她知道这个人就是这样品行严谨、规规矩矩的性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