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赶回来的顾望迁找遍了所有聂理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对方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当时已是深夜两点。
他回到显得过分凄冷的住处,躺靠在沙发上就这么昏睡了过去,大抵是因为在外吹了太久的冷风,借着月光,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惨白。
这会儿的天灰蒙蒙的亮了,他扭头看向静置在沙发上的手机,怀揣着十分恳切的心情点亮了屏幕。
没有任何消息,聂理依旧毫无音讯。
顾望迁将脸摆正,面对着天花板,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却在下刻不禁失笑。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起身,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突然开始震动的手机使他顿住了脚步,他有些机械地缓缓将脸转向沙发,屏幕上的名字就如尖锥般狠狠刺进了心脏。
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手机不停闪烁,没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沙发上的手机重新恢复了熄屏状态,他才回过头,朝着厨房的方向继续迈开步子,脚步蹒跚。
不料玄关却突然传出了有人在按密码锁的声音,顾望迁只觉瞬间停止了呼吸,原本已经别无他想的他,居然开始期待门外的人,是聂理。
大门混着纸袋被撞击的声音被打开了,他脑海中浮现的人,真的出现在了面前,鲜活得让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关上门后正要往里走的聂理,在看到顾望迁之后,神情从惊吓,到疑惑,再到看似装出来的喜悦。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聂理面带笑意地开口问道。
顾望迁定定地看向面前的人,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跟着慢慢凝结。
因为聂理那故作无事的叙旧,他此刻简直是满腔怒火。可让他牵挂、埋怨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却只有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先前他对他做的一切通通抵消……
见他像是失了神,聂理轻松唤道,“望——”
“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他打断他,语气有些冲,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间竟闪过了暴戾。
聂理的表情先是一滞,但那丝堂皇很快便消失了。他扬了扬手里不知装有何物的纸袋,一面走向顾望迁,“这是你的——”
‘啪嗒’一声接连着物件撞击地面发出的凌乱声响,先前还在聂理手中的纸袋已经被甩出了墙角。
“你回来做什么。”顾望迁的语气与他先前的举动形成反差,心境已经是跌入谷底般的绝望。
聂理的面上却还是和先前一样的从容不迫,他继续着未能说完的话,望向顾望迁的眼神没有不带半点亏欠,十分坦荡,“这些是之前我搬出去的时候,收拾错了的杂物,担心你会需要,所以就给你拿了回来。那,我先走了。”
说罢,聂理便真的扭头走了,不给对方接话的时间。可却在转身的瞬间,表情倏地变了样,被替换上从容的是懊悔,是无奈。
顾望迁第一反应便是拿起手边静置在餐桌上的玻璃纸装饰品,就朝聂理身侧的墙砸了过去,伴随着以此刻而言巨大的声响,玻璃渣碎了一地,移动中的聂理刚好踩上了其中一块。
隔着袜子,他感觉到了一阵穿刺而入的痛感。
顾望迁的声音如怒火般充斥着偌大的空间,“我在问你话!”
聂理顿了顿,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玄关,穿上鞋,出了去。
被留在屋子里的人,视线却被地面上那抹殷红给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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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化丛里,两个身高相差近一个头的身影正在窃窃私语。
涂予安四下张望,从表情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内心十分忐忑,“这样不太妥当吧……”
豆白了他一眼,“怕啥呀,反正来都来了!”
二人现处的位置是教职工宿舍的楼后边,绿化从外便是平日人烟稀少的国道。在豆的逼迫下,涂予安将前后装饰过的情报告诉了他。
在得知涂予安对顾望迁抱有猜疑的态度后,豆便连拖带拽的将涂予安带到了这。其实单看身型,豆单枪匹马的,是没办法把他拽过来的,全是因为涂予安一开始确实是认同豆这一做法的,只不过现在后悔了。
豆抬手拍了拍涂予安的肩膀,继续向其注射镇定剂,“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查过顾望迁的课表了,他今天一上午满课!不可能在宿舍的!”
涂予安依旧是一脸为难,“这万一被人发现了,怕是要记大过……”
豆摇摇头,抬起手指在他面前晃晃,“你要这样想!万一咱们找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袁卉的案子不就可以直接破了吗!”
“……”是很有说服力没错,但是这两种可能性真的是极与极的对比啊……涂予安内心寻思着,一面抬头望向目标窗户。
三楼那扇半敞开的窗仿佛在冲他招手,下刻,他秒怂地自顾自走出到校道上,一面撒谎道,“有人来了。”
闻声后,豆警觉的东张西望,同时也下意识压低了身子走出草丛,不料楼侧的拐角真的出现了一个清洁阿姨。
“嚯!!”豆低吼着,手不听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差点被活逮!!”他瞥了身侧同样是假装散步的人一眼,抛出建议,“晚上再来?”
涂予安正确认着手机刚进来的消息,后脊发凉的感觉在下刻突然袭来。
他道,“顾望迁今天没去上课。”
豆直接愣住,两眼瞪得老大,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有种虚惊一场的感觉。
涂予安蹙眉,呢喃道,“他不会是昨晚到现在都没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