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处长说好第二天跟自己谈话，却突然爽约。几个人一声招呼没打就消失了。金焰待在酒店里，走也不是，住着也不是，正想着要不要跟林娟联系，突然心里砰砰跳动起来。
金焰想起在看守所办理出狱手续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一个身着警服的女警官，酷似林娟，只是一晃就过去了，金焰并没有看清楚。
自己这次回国，为公是要把阿忠带回去，为私是要跟林娟结婚，把孩子带回美国。现在第一件事已经泡汤了，阿忠死了，该做第二件事了。杨处长他们既然不管自己了，何不回福建老家去找林娟？
金焰于是下楼，来到酒店前台，预备结账后离开这里去福建政和，酒店服务员却告诉他说：“有关部门通知，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会有人来替你办手续。”
金焰知道，这是一家涉外酒店，跟有关部门的联系密切，出入都受到关注，所以只好再回房间，反正房间费不用自己掏，那就继续住下来吧。
金焰打听送自己来的杨处长等人哪里去了，服务员说：“他们已经退房走了，您现在不归他们管了，是分局的人来关照的。”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情况，金焰只好再回到房间，他拿起房间里的电话想打外线，却发现不通了。用手机打国际漫游，接通老张的手机，老张问了他的酒店地址和房间号，说他很快会赶到。
放下电话，金焰躺在床上想了半天，酒店前台来了电话，服务员说：“金先生，有客人找您，请到前台来。”
金焰以为是老张来了，拖着行李来到前台，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替自己办手续，一个警察对金焰说：“金先生，现在向你宣布行政处罚决定：因你涉嫌非法入境，决定对你行政拘留七日。七日期满后，驱逐出境。现在我们要送你去拘留所。”
金焰一听，茫然不知所措。
另一个警察已经办好了结算手续，对金焰说：“你也算是海外华侨，我们就不给你戴手铐了，但你要守规矩啊。走吧，外面有车在等着。”
金焰刚要被推上一辆警察，这时候他发现老张打着出租车来到酒店，正好跟金焰打了个照面。
金焰朝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上了警车。老张惊愕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金焰被带走。
老张到前台问服务生：“刚才那位先生怎么回事？”
“警察说他非法入境，送拘留所了。听说要拘留7天然后驱逐出境呢。”服务生神秘地说：“你是他朋友？去分局拘留所找他吧。”
金焰被带到公安分局行政拘留所，并没有立即被投入监室，而是被带入了一间会议室。一男一女两个穿武警制服的军人正在等着他，男的是个中校，女的是上尉。金焰认识他们的警衔。见金焰被带进来，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金焰不由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公安警察把金焰交给他们，就退出去了。
男中校对金焰说：“我们是武警某支队政治处的，现在向你宣布一个决定。”
女上尉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读道：“金焰，原名马军，系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某部中校参谋，于1993年6月5日执行任务时脱队，非法滞留境外不归，根据部队纪律及相关规定，自脱队之日起解除马军军籍。请签字吧。”
“不是，同志，我负伤了，差点死了。我不是故意脱队，不是非法滞留，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呀。”金焰大呼冤枉。
男中校严肃地说：“你说的我们都了解，正是考虑到你的这种情况，部队才这样处理。否则，你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女上尉说：“行了马军，因为你的事，当初部队首长都受了处分，支队长和政委都提前专业了，你倒好，在美国娶妻生子，连老家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样处理已经很便宜你了。”
“我失忆了，丧失了行为能力，不是故意跟别人结婚。这事我怎么跟你们说不清呢。”金焰百口莫辩，懊恼极了。
上尉毕竟是女人，心有些软了，道：“我们也知道你这种情况，但你毕竟已加入了外籍，部队只能这样处理。这也是考虑到你的外籍身份和你出境后没有危害我们的国家利益才做出的决定，你就知足吧。另外，你妻子林娟来了，还带着孩子，签完字，你们可以见个面。”
金焰只好在上尉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了字，然后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
中校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和上尉走出门去。
金焰还趴在会议桌上哭泣的时候，两个公安警察带着林娟和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进来。
林娟推了一下金焰：“哭啥呀，看看，你女儿来了。”
金焰抬起泪眼，一个戴着蝴蝶结，嘴巴小巧，眼睛明亮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金焰伸手来抱女孩，女孩怕生，慌忙躲到林娟身后。林娟把她拉过来，说：“这是你爸爸，你不是整天要爸爸吗？快叫爸爸。”
小女孩紧张地抱着妈妈的手，眼睛怯怯地看着金焰，一声不吭。
“你叫什么名字？”金焰蹲在女孩眼前，他没有任何准备，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
“我叫林雯雯。”女孩终于开口了。
“雯雯，我是你爸爸，我叫马军，爷爷告诉过你，对吧？”金焰说。
“你是我爸爸，怎么我从来都没见过你？”雯雯问。
金焰抬头看了看林娟，又对雯雯说：“孩子，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出任务了，这不刚回来吗？”
这时候，一个公安警察过来说：“金焰先生，根据上级指示，对你的拘留暂不执行。我们会安排你们一家团聚。但是考虑到保密，我们提供两个方案供你们选择，一是在本市郊区一个度假村。另外是去大理旅游。七日后您再回来办解除拘留手续。您有什么意见？”
金焰征求林娟的意见：“你的意见呢？”
林娟：“去度假村吧，大理太远了，孩子吃不消的。”
金焰对警察说：“谢谢您了，同志，就按第一个方案吧。我们去市郊的度假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