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小安，叔叔阿姨呢？”
“哦，他们出国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全家都要搬过去呢，然然姐，你也会跟着我哥一起去的，对吗？”女孩眨着大眼睛，纯真无瑕。
“是，是啊。”
这个谎的缺口越补越大了。林然不禁担忧起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然而很久以后或者不久以后，她就会知道，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
林然一直都找不到沈临的人，是因为沈临被绑架了。
中午，沈临陪着程狄生吃饭的时候，收到了两条信息，两条让他再没有心思吃下一口饭的信息。
其中一条是自己妹妹轻生的微博消息，另一条是妹妹发来的微信。
“哥，我在桥边呢，你来接我吗？”
沈临放下碗筷，从挂衣架上拿起外套就冲出了家门，没想到，他在地下车库取车的时候，被人暗算了。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周围的环境很陌生。
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沈安坐在桥边的画面，风有些大，吹得她的头发四处乱飞，她的面色很惊恐。
小安！
沈临的嘴被东西堵上了，只能“唔唔”地喊。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门被人从外打开了，并且进来了一个令沈临既惊讶又厌恶的人。
方寒筱居高临下地看着束手无策的沈临，心情复杂，她吩咐人倒了杯茶，坐下陪着沈临。
“沈临，你那么狠心地对我，有没有想过今天？”
“你看，我的眼里满满都是你啊，你怎么能看不到我呢？”
沈临别过头，方寒筱强压着怒火，上前笑着强迫他面向自己。
嘴里的布一被取出，沈临就圆睁着怒目，他实在想不出方寒筱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小安那么信任她，她竟然能眼睁睁地观望却不救她？
沈家的人真是可悲，全部被这个女人伪善的嘴角蒙蔽了。
“你要什么？”沈临没好气。
方寒筱轻笑了两声，在他周围踱步，过了有段时间，她终于停下。
“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怎么选。她死或者你娶我。”方寒筱眉眼微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别急着回答，我说到做到。”
沈临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陷进了肉，他全然不觉痛似的，闭紧了眼睛。
“好，我娶你。”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方寒筱会怎么对待沈安，他只知道一点，他不能拿自己还有大好时光的妹妹的性命去赌。
好吧，答应她吧，反正他和他，是注定不被世俗接受的。
方寒筱开着沈临的车，带着沈临到了民政局，办了结婚证。
坐在车上的时候，方寒筱打量了自己和沈临的红本子。
“方寒筱”和“沈临”，这两个好像永远不可能的名字，从此串在了一起。
方寒筱吟吟微笑道：“你看，我和你，不就是我们吗？”
沈临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听到一阵不对劲的声音过后，才转将过来，表情渐渐有了变化。那声音，是结婚证被撕裂时发出的。
“好了，以后只要我不肯，你就别想离。”方寒筱十分满意地拍拍手，发动了车子。
“小安呢？”沈临意识到正事，耐着性子问她。
“稍等。”方寒筱戴着耳机接了个电话，听到内容后，面色微微变幻。
取下耳机，方寒筱说：“小安已经回家了，阿临。”她故意叫沈临“阿临”，她就是要让沈临恶心，就是要让沈临忍气吞声，他欠她的，他不欠她的，统统都要还回来。
当然，她会做到的。
大约是下午四点，沈临回到了公司，林然看到他时有些震惊，也有些愤怒。然而他没时间，也没心情同她寒暄，他来只为一件事：辞职。
沈家的产业主要在北欧，这几天沈父沈母已经先搬去了北欧，本来沈临十分强硬地拒绝一起去，可是方寒筱玩了这么一出，又警告了他，今天是沈安，下一个就会是……
他知道，沈父沈母要是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除去，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与整个沈家抗衡，他能做的，只有放弃那个人，同时也保全那个人。
沈临径直去了顾黎晨的办公室，将辞呈放在了顾黎晨桌上。
“什么意思？”顾黎晨挑眉，十指交错着搭在桌上。
“我要出国了，我的工作，你另找人代替吧。就是这样。”沈临低着头，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和顾黎晨认识五年了，这期间他说过要辞职不要再替他卖命的话不下五十次。
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会真的有这么一天。
“帮我照顾好狄生，我就这么一个要求。”深林恳求道。
“哦？为什么？或者，凭什么？”顾黎晨满不在乎地问。
沈临握拳，算了，转身要走。
“沈临。”顾黎晨叫住他，沈临顿了顿，回过头来。
“顾氏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顾氏沈副总的位置永远为你保留，我们，都会等你回来。”
沈临的眼里有泪花在打转。
……
此去经年，再见时，还能物是人在吗？
“林然，我走了。”沈临临走前，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撇下为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拼死拼活两个多月的林然。
林然征征地看着面容不整的沈临，竟不舍起他的离开。
“还回来吗？”林然问。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沈临苦笑，随即说道，“林然，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却不像她第一次听见时的那种感觉。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她意识到。前几天还在谈笑的两人，今天就站在了分别的结点上。
原本蹙起的眉头，渐渐松开，林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那盆多肉。”对了，林然跑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捧出那盆被沈临当作宝贝的多肉，他时常对着它笑，那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东西，“也一定要照顾好它。”
“我会的。”沈临同样小心地接过来，将那盆多肉抱在怀里，“保重。”
离别是件沉重的事，沈临向所有重要的朋友告了别，唯独没有告诉程狄生。
他想程狄生这时应该在吃晚饭，他想程狄生久久不见他回家可能会彻夜地等，可是他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向他说一声他要走了。
因为有的人，越是珍惜，越是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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