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林然进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张玥瑶看刚刚那个疯女人才是，说话做事之前不过脑子，还想着让她替她背黑锅，她张玥瑶有这么傻？
张玥瑶拍拍自己的头，喃喃道：“不傻啊。”
“张组长！”吕楠楠缓步走来。
啊？张玥瑶带着比面对那个疯女人更加疑惑的表情看向吕楠楠，指了指自己：“你叫我什么？”
吕楠楠以男性特有的阳光般的笑容一字一顿回应：“张，组，长。”
“别开玩笑了。总的创意是林助理提的，我顶多是顺着她的创意开辟了下，哪轮得着我当这次项目的组长。吕楠楠，你可别埋汰我。”张玥瑶简直越来越迷茫了。她和林然私下里聊的时候，林然就已经提出了走不同以往的路线，她不过是顺着那条路走下去了而已，况且张秘书的那个意思，怎么说也应该是让林然坐上组长的位置啊。
“不敢不敢，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去问问林助理，不就知道了？”吕楠楠讪讪一笑，耸了耸肩。
张玥瑶“哦”了一身，绕开吕楠楠，去了沈临办公室。
“林助理，你什么意思？”
“啊？”
“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
“没有的事，你有能力，顾总亲自选的你，我难过还来不及，怎么会让着你啊，别想多了。”自己没理，就拿顾黎晨当挡箭牌，顾黎晨这挡箭牌，怎么用怎么顺手，不过话说回来，她第一时间考虑让张玥瑶当组长，的的确确是因为张玥瑶有资格。
张玥瑶好像信了，又好像不信。
“你也有能力啊。”手撑着桌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然。
“那你让给我？”林然反问。
“那可不行。”张玥瑶一听，赶紧抱着胳膊，说什么也不答应的架势。
林然在心里默默笑着。明明张玥瑶比自己还大那么几个月，怎么说话的风格还这么像任性的小女孩。
“好了好了张组长，正经点吧，你接下来可要忙上好一阵子了，我给你打下手，这你总能答应吧。”林然挑眉。
“让我想想。”别人的话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是林然……不行不行，她得考虑考虑。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玥瑶默默切换了话题。
“林助理，沈副总他，是不是不回来了？”张玥瑶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设计部最爱八卦的两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沈临，对沈临早已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志同道合的张玥瑶，心情有些低落。
“会回来的。你要相信，他会回来。”林然很肯定地说，虽然她不知道沈临出了什么事，但冥冥中她觉得，沈临早晚有一天会回来。
“好吧。”张玥瑶换上一副笑脸，“林助理，那我走咯，十天后会议投票选出作品，我相信你，肯定能选上的。”
林然“嗯”了一声。
张玥瑶走后，林然把匆忙之下藏在堆积的文件之下的画稿拿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她早些年一直保存着，没能做出成品，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前面一回家，就想到把这张画稿找出来。
或许，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吧，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那个人了，可是为什么，她越不想记起，却越是记忆犹新？
柳如初的眼中总是如有阳光倾泻的暖意，他偶尔也会惊慌失措，偶尔也会耍小脾气，他是林然见过最温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林辰之后，在顾黎晨之前，她想要付诸一生的人。
可是，在他们自然而然应当在一起时，他忽然离开了她，走得无声无息，走得彻底，彻底抽离了她的世界。
柳如初这个名字，同林辰这个名字一齐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底。
柳如初的温暖，林辰的阴鸷，看似水火不容，却一直共生着，疼起来，简直要了她的命。
这一辈子，谁还没眼拙碰上几个渣男呢，林然这样想着，她于是明白，她放下了对与柳如初那段过往的留恋，但她放不下，也没法放下，他曾留在她世界里的一抹阳光。
这张设计图，是柳如初留在她那里的最后一样东西。画稿上，还有柳如初用炭笔写下的龙飞凤舞的字——
赠然，柳如初。
“林然，你怎么了？”顾黎晨看着失神的林然，痛意猛地窜上心头，走过去，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林然回过神来，遮遮掩掩地放好画稿，顾黎晨觉察到了，却也没说什么。
“笨蛋，看看几点了。”顾黎晨指了指墙面上的时钟。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
“走吧，跟我回家。”
“那，我得先跟我妈说一声。”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接去了。”
林然的心蓦地一沉，他们已经见过了？
“我妈有没有说什么？”林然紧紧抓着顾黎晨的衣袖。
“有啊。”顾黎晨斜睨了一眼走在身侧，略显娇小的林然。
林然有些焦急，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出汗：“说了什么？”
“保密。”顾黎晨伸出食指，刮了一刮小人儿的鼻尖，轻轻地笑了。
看样子，妈没说什么让顾黎晨误会的话，她对顾黎晨有特殊的感情，起初的确是因为林辰，可是现在她只是真心地把顾黎晨当做顾黎晨自己。
林然暗暗地松了口气。
驱车回到顾黎晨的别墅，前来迎接的，果不其然是张妈。
张妈一见到林然，便乐得开了花似的，引着林然进了屋。
林母不太自然地坐在沙发上，背影看上去有点儿忸怩。
听见张妈招呼林然的声音，遂回过头来，见一男一女一同进来，林母好似梦见自己一双儿女放学归来，不觉湿了眼眶。
“然然，顾先生。”林母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滴，笑着站了起来。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黎晨就好。”顾黎晨在自家长辈面前一向很有礼貌。
“那阿姨……能叫你小辰吗？”林母犹犹豫豫，还是开了口。
“阿姨开心就好。”顾黎晨仍是很有礼貌地回应。
饭桌上，三人就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顾黎晨撇开平常冷冷淡淡的性子，破天荒地说了很多话，直逗得林母合不拢嘴。
饭后，林母执意要回家，林然拦不住，顾黎晨便主动提出开车送她。
“小辰啊，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阿姨把然然交给你，你要好好待她啊。”林母喝了点儿酒，面色红润，语气喜悦而又夹带着忧伤。
“我会的。您放心。”
“小辰啊，能不能叫我声‘妈’？”
顾黎晨听罢，怔了好一会儿，想着既然是林然的妈妈，往后也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妈妈，缓缓启齿，叫了一声：“妈。”
未得林母应答，顾黎晨稍稍撇了一眼，却见着林母已然熟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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