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仇：炮灰...》 第二十三章 所谓跋扈，所谓清高

    朱玉向唐月芙跑去的方向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哎呀呀，累死了……回小姐，小姐拦住了赵夫人，也给赵夫人给了个荷包，赵夫人就哭了。”

    简绯和碧螺面面相觑，好不惊奇。

    这小姐素来是个暴脾气，平日里最喜欢对人颐指气使，恶名远扬，便是国监内也是人尽皆知，却偏偏这个时候做了好事。

    简绯想着，笑道：“我们且慢行，等她过来，试她一试便知道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唐月芙从头门那边慢慢地走过来了，眼睛有些红红的，脚步也有些凝滞。

    “小姐，我看她这样，竟和小姐方才的模样一样。”朱玉忽然打趣笑道，被旁边碧螺拧了一把。

    却说唐月芙慢吞吞的走过来，拐了个弯，一抬眼，便见简绯笑吟吟地立在那里望着她。

    “妹妹到底什么事？怎么这么点时间就办好了？莫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不劳姐姐费心了，不过是金玉一类的，府里也不欠这些，找不到便罢了。”唐月芙有些羞恼地低着头回道。

    “丢东西可不是大事？姑娘家家，闺阁里的东西倘若被传了出去，可是有损清誉的呀。”简绯郑重其事，“还是让姐姐禀了母亲罢。”

    “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也不是我常带的，拿了出去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侯府的。这本就是我不小心，姐姐还是不要劳烦母亲了。”唐月芙有些急，一连串的说了许多话。

    “妹妹可是糊涂，今日丢了这个，明日丢了那个，这侯府不查查清楚，只怕都要反了天去。”简绯故意冷笑道。

    “姐姐也不必如此排揎我，我就是把东西给了赵夫人怎么了！白可珠是个没良心的，她老娘为了她脸都不要了，她连送都不肯送！”

    唐月芙本就脾气直，如今见简绯步步紧逼，竟性说开来。

    “她是个没心没肝没脾肺的，我却看不过眼！我方才就是送金银去了，我还叫赵夫人拿着钱望远的走，趁早离了东林才好！”

    说罢，仰着脖站在那里，一副任君杀剐的模样。

    简绯被这一连串破釜沉舟的言语惊得一愣一愣，静默了许久，一旁碧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月芙愣愣地看着简绯一众，漂亮的脸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样。

    “妹妹多虑了。”简绯笑道，“我怎么会说出去。”

    唐月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简绯。

    她一直觉得，这个嫡小姐是个不值得众人那般疼爱敬重的。

    长相美不过大姐也艳不过自己，女工琴棋不通，专喜打马骑射，平日里看什么都是淡淡的，冷冰冰的，蠢呆呆的。

    但是今天，这个嫡小姐渐渐显露出不同的一面。

    她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半岁的嫡姐淡笑若云霞，笑意里透露出连大姐也无法显露的雍容仪态。

    这般宏大的仪态，将那青春未艾的一袭粉衣，硬生生穿出了荣华之姿。

    “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也从那边来？”

    眼前人红唇慵懒地勾起了，水烟纱的粉群袅袅地转了个个，在自己下垂的视野里慢慢远去，顺风送来轻飘飘的话。

    “往日是我看走了眼，你竟是个讲义气的。”唐月芙忽然开口，眼睛亮闪闪的。

    “无碍，我也一样看走了眼。以后脾气软和些，就能发现很多东西——姐妹之间，讲的就是义气。”简绯回头一笑，“此后莫生分了。”

    这样的语气。

    爽朗中透露出大气，不矫揉造作地说着忠告，不惮自己泼辣尖刻的恶名声——姐妹之间……

    唐月芙忽然就想起唐月昭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

    她从前以为那就是雍容大气，那就是姐妹情分，可如今看来，竟还浓醇不过与唐简绯的一次擦肩。

    这样想着，前面远远的恰好走来唐月昭。

    带着两个标志的丫头，一袭水青色的裙，挽着盘云髻。

    白皙修长的脖颈犹如天鹅般高贵优美，微微挑起的柳眉尽显雍容。那双眼同侯府的其他小姐少爷一般黑，如今看来却远不及简绯的亮。

    “姐姐哪里去？”唐月芙笑问。

    唐月昭抬头看了唐月芙一眼，有些不悦她勘探到自己的行踪，但还是敷衍地笑道：“自然是到外面去。”

    那笑容完美而和气，就如同唐月芙曾见过唐月昭对着镜练习过许久的笑容一样。

    唐月芙静静地看了唐月昭许久，然后一点点地笑起来。

    恰到好处的弧，眉眼弯弯的姿态。

    那更多地继承了陈姨娘的艳丽的脸上，渐渐绽放出一个更加明丽的微笑。唐月芙笑吟吟地望着唐月昭，慢慢俯身下去。

    “那么，姐姐慢行。”

    曾经讥讽过的女笑意雍容的一句提点，揭开唐月芙从未发现的身边的假面。

    少女的笑容明丽动人，从未照着镜练习便已足够美好，她此时笑意盎然地向着自己的胞姐一礼，心中万千冷意寒意呼啸而过。

    从前没有注意过的小事涌上心头。

    为什么自己性格乖张跋扈时大姐依旧温尔雅不予训斥，为什么自己不无术时大姐依旧苦练琴棋不闻不问，为什么同大姐走在一起的时候人人对自己视若无睹，而大姐姐依旧笑意清浅？

    ——因为你不重要。

    为什么在国监里面大姐姐倍受瞩目而自己恶名远扬，为什么自己曾经频频出丑而大姐姐往往能巧妙解围，为什么自己一个闺阁女有时在自己院中做过的糊涂事能栩栩如生地迅速传遍整个国监？

    ——因为你不重要。

    那个女的温婉贤淑，自然是要有一个泼辣尖刻的衬着，方显优越。

    唐月昭好像踩着云朵般飘飘摇摇地走过去了，没有注意到唐月芙那一礼过后久久没有抬起的脸。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言唐月芙在那里思前想后，五味杂陈。

    另一边，简绯边走边笑，朱玉碧螺两人也不知原因。

    “小姐……”朱玉轻唤。

    “唔？”简绯道，“嗯，不用管我，我笑够了。”

    原想着唐月芙是个多事的，谁曾想这孩感情是没人管惯坏的小脾气，本心纯良的像水，一眼就看到底。

    方才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去给银，就连说的话竟和自己差不多。

    真是想不到呐……

    回了绯胭阁，庄嬷嬷赶着出来，问了赵氏的情况，叹了一会儿，也不过就是那些话。

    简绯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小夜从外面溜进来，圆滚滚地靠着她的脚叫唤，简绯抱它起来，玩了一会，摆上饭来。

    “嬷嬷，小夜吃过了么？”

    庄嬷嬷慢悠悠的回着话，亲自伺候着简绯换了身衣服，擦了手，摆了杯盘碗箸。

    “小姐，我瞧着这小东西倒不大像寻常的猫儿，你可仔细着。”庄嬷嬷看着简绯挤眉弄眼地逗小夜玩，不由道。

    “不是猫是什么？难道会是老虎不成？”简绯笑道，“好嬷嬷，依我这一遭罢？我以后都听你的！”

    “这孩！”庄嬷嬷不由笑了，“快吃罢，今日厨房里做了蜜制鸡脯，冷了便不好吃了。”

    简绯笑嘻嘻地夹了一筷头菜，正欲张嘴，外面小丫头道：“小姐来了。”

    话音才落，外面轻而匆匆的脚步声就响起来了。

    湘妃竹帘被打开又合上，唐月芙鹅黄色的衣裙转眼便到了屋内，她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圆圆的，直直望向简绯。

    简绯见状哪能不知是为了什么，挥挥手叫丫头们都下去，向着唐月芙招手：“妹妹来的可巧，我这里饭才摆上来你就来了。可是发现你那厨偷懒的事儿，气着小姐了？”

    唐月芙先是呛了一下，苍白的脸色迅速变红，双目中眼泪倾盆而下。

    “那厨实在是……实在是……”唐月芙哭的戚戚惶惶，满面泪痕，“若不是姐姐提点，我指不定那一日就被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