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仇：炮灰...》 第四十六章 狡兔未死，走狗丧命

    关北烈好像被简绯的那句话震到了，久久说不出话来。简绯也便那么举着胳膊，有些古怪地看着关北烈。

    相顾无言，直到外边热闹起来。

    火把闪亮亮地点起来了，院里侍卫们欣喜地欢呼着。关北烈深深看了一眼简绯，道：“你出去罢，我走了。”

    简绯放下胳膊，笑道：“多谢关大哥。”

    关北烈点了点头，似乎想起来什么，回头道：“那猫不是普通的，着实是个好东西，你以后便晓得了。”

    简绯应了一声，见着关北烈从后窗走了，方开了门。

    院中火把明亮，众人欢呼不已，一人被捆绑仔细在地下扭动着，恰恰便是那杀手。

    “小姐，我们抓住了！”诚恳朴实的大汉们高呼。

    火把照映下的简绯笑意满满，望着院中的人，眼神一点点起了变化。

    院中火把明亮，呼声震天，就连前面福景园也有人来问，更何况绯胭阁的众人。

    连小厨房的人都穿戴齐整立在廊下，朱玉碧螺两人和庄嬷嬷更是早已站到了简绯身边。

    但是自己的大丫头，即使是刻意忽略那另一个，但依旧向来都是个人。

    视线扫过每一个被火把照亮的地方，捕捉着每一个火把没有照亮的地方，深夜里人影重重叠叠，简绯仔仔细细一一看过。

    兰琴不在。

    如果她聪明，或者足够清白，那么便会在此时同朱玉碧螺一道站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她没有。

    “朱玉碧螺，叫小厨房的抬出酒来！今日诸位辛苦，好好畅饮一番，一会还要麻烦诸位大哥！”简绯不动声色地笑道，“庄嬷嬷，去给母亲回话，这贼人同同伙见财起意妄图独吞，与同伙临阵内讧，已抓住了，但是他的同伙受了伤仍未捉住，我现在便领人到后院各处查看，望母亲安枕。”

    庄嬷嬷疑神疑鬼地去了。

    简绯当机立断，带着人马，向梅香院走去。

    红色的裙摆因步伐匆匆翩跹摇曳，飞扬的姿态开过黑夜的袍脚，紧跟着的便是一片火把摇曳。

    她此番劳师动众，并不是为了去查出兰琴下落，而是为了救她的命！

    兰琴这两月来被自己弃置一旁而不顾，并没有任何行动，甚至于她回了家，母亲死去，都没有任何外部势力来接触她。

    简绯闲坐于院内，却洞悉的明明白白。这个曾经被重用的大丫鬟，俨然已成了弃。

    如果兰琴她看的明白，那么就会老老实实地干她种花的活计，把自己缩进人们看不见的角落，等待着自己被遗忘的那一天。

    但是，她糊涂！

    她沉默地过了两月的时光，目光只看见当初背后的那只手递给自己的金银，脑海中，忘不了那曾经被许诺的，脱离奴籍手握金银远走高飞的自由时光。

    她糊涂，她愚蠢，她不明白。

    她在最不该离开的时候离开绯胭阁，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是既然自己都发现的了，那背后的人，又怎会让她暴露自己的影？！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可是如今，自己依旧鲜活，兰琴，却要死了。

    步伐匆匆进了梅香院，推门。

    唐月昭正和衣坐在床上，眉宇之间隐隐有阴郁之色，见简绯带着众人进来，当下冷笑起来。反是坐在一边的陈姨娘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妹妹好英武！”唐月昭的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平日里仪态端庄竟是丝毫不见，微微带着气急败坏的神色。

    简绯微笑地看着唐月昭许久，心中却疑惑十分。

    她心中几乎可以肯定兰琴背后的人就是唐月昭，因为遍寻镇国候府，再没有哪个人，能兼具势力与觊觎之心能够去差遣兰琴。

    但是若是唐月昭收买了兰琴，那么兰琴此时就应该在这里，唐月昭此时便不会如此气急败坏地，面对有权查梅香院内外的自己。

    然而唐月昭的的确确锋芒毕露地，尖锐地对着自己，似乎惹怒简绯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似乎无所顾忌。

    简绯细细地打量了唐月昭许久，没有漏过任何一个地方，但是看不出。

    是唐月昭演技精湛，还是根本不是她？！

    “姐姐见笑了。”简绯笑得冷漠，她现在不愿意同唐月昭周旋，“！”

    简绯今夜彻彻底底地展现出耀眼的风华，于秀丽之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不同常人的大气。

    此时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入。

    唐月昭的脸，终于由愤怒化为惨白。

    “姐姐不必惊慌，不过是找个人罢了。”简绯说着，观察着唐月昭的神色。

    后者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发冷汗：“你叫男擅闯我闺房，叫我以后如何见人！”

    “事出紧急，稳妥为上。”简绯淡淡地道。

    “回小姐，没出贼人。”侍卫头领来禀报，心中暗暗惊奇，原来大小姐竟不是那般温婉的，对着小姐没个好脸，到是小姐淡笑自若，风采依旧。

    正说着，朱玉的声音忽然传来：“啊呀！”

    简绯扬声便问：“何事？”

    朱玉跑出来，手上捧着一方帕，帕里是一方玉佩：“小姐，方才奴婢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盒，里面竟掉出这个东西……这不是殿下的东西么？！”

    那玉佩温润晶莹，在夜里也发着微微的光华，形如盘龙踏云，其下坠了个金铃当。那铃铛响的清清脆脆，唐月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龙形美玉，世间除了天家龙，谁能佩戴？！

    简绯在心中偷笑，这朱玉倒是有趣，知道此番没到自己想要的，便硬生生找些唐月昭的麻烦。

    于是笑道：“姐姐这事做的不妥，闺阁女，怎可与男私相授受，牵扯不清？姨娘也是疏漏了。此事还得回了母亲再做定夺。”说罢，竟也不等唐月昭分辩，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留唐月昭在那里恨恨磨牙。

    而陈姨娘，从头到尾，垂默然，不置一言。

    简绯出了梅香院，带着人去落雪园了一，白可珠依旧弱弱的样，却并不惊慌只是木然地任凭翻拣。

    出了落雪园，已是寅时末，简绯心中烦躁，便遣散了众人，自己同着丫头回了院。

    “小姐此番行事鲁莽了，带着一帮男人查后院，不吉利，也不成体统！”庄嬷嬷迎出来，眉头皱得很紧，“夫人没说什么，但是小姐早上去请安时还是得赔罪！”

    “我晓得了。”简绯点头应了，她此事的确有些荒唐，但是原本想的是出其不意找出那个兰琴效力的人，如今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错过了。

    “小姐已经起来了，小姐要去看看么？”庄嬷嬷见简绯听话，便不再多言，照常回话。

    简绯点点头，忽然心下一动，向着院的一个角落走去。

    那是自己给兰琴分配的活计的地方，阴暗的角落，看不到院。她叫兰琴在那里种花，其实一方面是防着她，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她？

    兰琴毕竟没有做过坏的事情，她被收买，多半是收买她的人想要留有一条后，而眼见着兰琴失势，心机深的收买者，又如何允许有一丝被暴露的风险？

    深宅大院之中龃龉多，人心最狠，区区一个丫头的命，还不够叫人放在眼里。

    简绯向那片茉莉花走去，说不出缘由，就是想看看那个丫头在从家中回来的这么长时间，心中煎熬之下种下的花丛。

    这是初冬了，寒意浸浸地，当然开不出花，但就是想去看看。

    她走近了，忘却了呼吸。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绯胭阁院落里最阴翳的地方，兰琴躺在那里。

    她仰面朝天，身下是被鲜血浸染的土地。她一袭素白衣裳，面容洁净，乌发在脑后披散着，一手握着一个荷包，一手握起来，食指在泥土里画出一道圆弧状的痕迹。眼睛睁得很大，望着夜的颜色。

    简绯看着兰琴年轻娟秀的面容，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个早上。

    那时简绯和现在差不多年纪。恰是春日，朝阳初生，兰琴笑着问简绯，她有一位青梅竹马，是个木匠，昨日刚去她家提了亲，求小姐恩典。

    彼时女亦是穿着这件素裳，眉眼之中尽是喜色，手中含羞带怯地抓着一只荷包，但是话语坚定地向往着美满的生活。

    简绯望着死不瞑目的兰琴，心中无法抑制地感到愤怒。

    这算什么呢！

    为什么要斗，为什么不能本分地活着，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心思……为什么呢？

    前世临死前自己曾努力抬头睁大眼，想要透过阴沉沉的天际看到更高的地方，那时的执着和绝望，愤怒和悲凉，是不是兰琴也经历了？

    “小姐！”朱玉跟在后面跑来，看见兰琴的尸身，又见简绯呆呆地望着兰琴的尸体，心中忐忑，惊叫一声，“小姐，我们快进屋去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话到了后面，俨然已经呆了哭腔。

    简绯忽然有些恍惚，这世间的勾心斗角何其恐怖，今日眼前见了兰琴，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人死掉呢？

    认识的，陌生的，低贱的，高贵的，丑的，美的，年轻的，年老的……

    简绯回过身，没有流一滴泪。

    “朱玉，碧螺，你们记住了，这世道吃人，我们要好好活着。”

    我们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