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天明微亮,妙玠玹阁迎来了崭新的阳光。沐寒的毒也渐渐地消了,只是还没有醒来。
“说,到底谁让你们去的?”黑衣女子隐在暗处对半跪在地上捂着手臂的黑衣人说道。
“是是”还未等他说完,一阵强大的掌风袭来“砰”一掌把他打向门外,闷重的落地声让黑衣大哥口吐鲜血,嘴角挂着血丝、衣衫上也沾染几许血液,显得狼狈不堪,女子步步逼来,目光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衣大哥支撑爬起来。
“你?还没这个本事,是齐悦吧?,看样子齐悦把你们教的不错嘛”女子用手抬起黑衣人的下颚,邪魅一笑,手指不惊觉间使劲,黑衣人躲避着女子的噬人的目光,衣下紧攥着手强忍着,露出痛苦的神色。黑衣女子不禁一怔,目光顺著头发望下,紧盯这他,把他的神情收入眼低。然后,一脸嫌弃放手,背对着他转身离去,留下一脸痛苦却不得不忍的黑衣大哥。
“这次,就放过你,回去告诉齐悦,她这护法当得挺好的,居然成了别的门派的师妹呢,不过最近给我放规矩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让她好自为之”黑衣女子看着远方天际吐白,一丝朝霞升起,点缀些微黑的夜。
黑衣人看着远去的黑衣女子消失在夜中,勉强的站起来一口心血堵在心口“噗”染红了台阶,眼前的景物模模糊糊,摇乎不定。
渐渐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只觉得眼皮沉重,依稀看一只白色长靴,准备撑起精神抬头看这个人到底是谁,最后眼前一片漆黑,失去知觉。
当一缕温和的阳光散在碧绿的竹杆上,闪射着纯洁的光泽,绿莹莹的光环萦绕着整个竹林。柔和明亮,而不远处的叶晚亭却传来阵阵破空的声音。
“默轩,宁然怎么还不出来?她都几天没出凌烟阁了。”衣雪挑落默轩横来的一剑看着凌烟阁紧闭的大门,心急如焚时不时张望看着凌烟阁,在明亮的阳光和着竹叶照在她那白皙而清瘦的脸庞,显示出一种纯净的忧虑。
“练剑还走神”默轩看着衣雪和他比剑却有顾着其他的,手中长清一挽,沉声说道。
衣雪闻声回头看着默轩,听到默轩说的,觉得脸颊火辣辣的,耳朵热乎乎的,足尖一跃,来到默轩背后。
“难道你就不怕宁然出什么事?”衣雪挑眉一问把手挥向前方,用她的手腕转动剑柄,剑也慢慢转了起来。横扫向默轩。
默轩那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鸿燕般的轻盈,背后一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挡住了衣雪横扫的一剑。
“说不担心,恐怕也是假的吧!”默轩微微停滞,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也黯淡了几分,声如轻烟随风而逝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衣雪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
“她还没出来吗?”清落从凌清阁听着破空声,走来看着他俩比试,坐到石凳上,嘬茶一杯,问着。
衣雪回首摇摇头,看着清落坐在凉亭喝茶,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水袖。
勾上房梁,绕着竹子如天仙般的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只在一瞬,瞅准侍女手中的剑鞘,水袖扯下,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正中剑鞘。水袖与青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默轩顺势看着衣雪,执剑一挥,“铮”的一声,归入剑鞘。
走向凉亭,清落看着他们俩问道:“她不出来,怎么办?”然后拿起两个青釉白瓷杯,右手拿壶把,左手轻按壶盖,慢慢倾倒着,顿时,一股清洌茶香扑鼻而来。
“只能等她想明白了,再说”默轩执手拿起茶杯倚靠着亭柱,轻轻啜饮,握着茶杯,目光却始终停留下凌烟阁外。
“她幸好忍了下来,不然那殷杀派绝对会血流成河的,到时候恐怕妙玠玹阁又会被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非议,不过非议倒是不怕,只是怕有心人拿此大做文章。”
清落无声叹息遥望着远方湛蓝湛蓝的,像明镜一般的天空。
“可是那副画”衣雪看着清落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悲愤,想起宁然看着那副残画时的情景,既然是画。
那还可以再补一张的,便有些雀跃看着他们俩,希望默轩可以出手,毕竟他是画圣,一幅画难不倒他的,欲言又止说着,希望默轩可以帮帮宁然。
“那副画补不回来的”默轩凝望着杯中青褐色的茶叶,慢慢转动,轻声说着。似乎知道衣雪想让他补画,如果能补,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子吗?
可是那幅画真的补不回来,不是说它是残画而补不回来,而是是那幅画所需要的东西,早已失传,如果强行用其他的代替,反倒会把残画给毁了,所以,这个险,他不能冒,也不敢冒。
“补不回来,补不回来,难道就让宁然关在房里不出来?”衣雪听着默轩的话,有些愤愤不平,不甘的看着他们俩。
猛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青釉白瓷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发出“怦”的声响,散出几滴茶水滴落在石桌上,映照着衣雪的脸庞。衣雪看着凌烟阁的房门,可仔细一想,心里的莫名的感到凄凉。
“这只能让她自己想清楚,我们帮不了她”清落的眼光扫过桌上的茶滴,然后看着他们俩凄苦的样子,别过脸,掩饰了脸上的忧心,语气果断有些心狠的说着。
“想?如果能想清楚,她也不会把自己关在凌烟阁了”衣雪抬起头,望向默轩,希望他能想想办法,而不是靠清落的想,衣雪吸了一下鼻子,显然有些不习惯现在的情绪。
默轩一直看着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们”衣雪定定地望着他们俩,心里渐渐为宁然感到不甘,慢慢转过身去,可即使是那一瞬,清落已经看到那双秀目中涔涔的泪光。
衣雪哭了?
清落和默轩心头感到一阵茫然,为什么宁然母亲的画毁了,衣雪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自打他们遇到衣雪的那天起,便从未见到她哭泣过,哪怕那次刺杀荆州刺史那个贪官,被人暗算身受重伤,两只手差点废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也没有见她哭过,可为什么偏偏遇到宁然的事,她却哭了。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彼此不在说话。清落和默轩静静地看着远处被阳光遮挡住的苍黑一片竹林。
在紧闭的凌烟阁内,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就会发现斜靠在书案旁,仰望房梁的宁然,一连串泪水从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宁然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一张花梨大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和书籍,并三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书案的中央摆着一张翘起的画纸,乌黑的发丝横七竖八扫过画纸。
地上到处都是画到一半或者只有几笔的宣纸,依稀可以看的清是画的是一名妇人。
宁然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灰暗无底,呆滞看着杉木做成的房梁。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慢慢地慢慢地在下垂,眼中渐渐没有了焦距,开始迷茫起来。
在朦胧中,似乎看见母后拿着书抱着自己在耳边呢喃的身影,在母后温柔的声音耳边轻柔地回荡,在不觉中陷入了温柔的黑暗中。
忽然,阳光映射在她的脸上时,她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渐渐变得一片清明,瞬间,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感人至深。
然后慢慢的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房门口,轻轻打开紧闭的房门,“嘎吱”,透过云层的细腻温柔的阳光打了下来,宁然蹙着眉,用衣袖遮住这明亮的阳光,在房间里呆久了,反倒有些不适应。
宁然看着门外的一切,深吸一口气,手却摸着隔着衣衫软剑和长魂。
默轩一直盯着凌烟阁,忽然凝神细听着,起身抚了抚鬓边散落的乌发,看着品茶的清落,和椅在亭柱独自冥想的衣雪,清落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缓缓起身,和默轩相视一眼。
她终于想清楚了。
默轩一脸笑意快步冲向凌烟阁,清落则不紧不慢走着,等衣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他们俩的身影,狠狠的跺了跺一脚,才向凌烟阁而去。
默轩赶到凌烟阁时就看到宁然安然无恙的看着院落里的一切时,不由得开口:“宁然”,头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的干涩。
偏生此刻清落走了进来,对现在门口的宁然问道:“想清楚了?”
宁然闻声看着他们俩,莞尔一笑,点点头,自竟进了屋,默轩则是一脸不爽,眼神晦明看着身旁的清落,清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熟视无睹朝宁然走去。
“怎么样了?”默轩顶着清落复杂的目光有些窘迫地问道。
“差不多想通了,不过我想起了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所以这次就麻烦你们了”宁然坐在书案旁,拿着那半张残画,背对着他们,目光紧紧盯着画上的妇人,揉了揉酸痛的眼角,一本正经说道
“真的不是去殷杀派?”清落进屋就看见满屋子的宣纸,以及宣纸上的画像,身体微微一伏,看着宁然的背影,有些不确信,试探着问着她,看着她摇了摇,还是不确信。
默轩拾起地上的画纸,看着上面的墨迹,一看就知道是宁然画的,因为她画画的技巧不比他差,反倒是他落了下风,可是这样,这残画却还是没有补回来,可想这原来的画纸该是有多么珍贵与稀有。
慢慢扫过屋里的宣纸,看着它们随处都有,身子一怔有些不稳,眼角也有些泛酸,呆呆望着她单瘦的背影。她,到底画了多久,才有这么废纸。
“那你什么时候去?”清落对宁然的话深信不疑,恐怕她这次去,并不是去办事的,而是去殷杀派的,想到这里,深叹一息,她还是没有想清楚,可这也不怪她,不是吗?
“今天晚上”宁然闭上眼睛,疲惫回应着。
“你一个人去,还是带上陌影卫或者是其他影卫去?”衣雪还未踏入房间,就横插一句问着宁然。
“不如你陪我如何?”宁然睁开眼睛,迷茫的看向踏门而入的衣雪,嫣然一笑。
“好啊,反正我也没有事干,不如陪你出去看看”衣雪不假思索,头都没有抬就回答着,清落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衣雪。
“没有事干,不如和夜影卫他们去隐梅堂做做伴?”宁然没心没肺说着,仿佛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从未有过。
“好啊”衣雪接过默轩手中的画纸看着,没有任何迟疑,当机立断回答着,一旁的清落和默轩都暗自偷笑着。
倏尔,衣雪觉得有些不对,感觉怪怪的,仔细一想,才发现自己中了宁然的圈套。
隐梅堂?好像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梅堂就是专门训练的地方,不过和一般的训练的地方不一样,那里规定了相应的训练有相应的惩罚,而且那惩罚却从未听说过而且也不会重复。
上一次,就是因为霜影卫没有完成任务就去了隐梅堂。不止是他们四大圣使去看了还有另外五组影卫全程陪伴。所以他们有幸的见过一次。
那程度却是十分的苛刻,训练有一丝瑕疵,那你就去领罚,而且每个人的机会不超过三次。
三次之后,将会是宁然亲自招待,那痛苦惨不忍睹。衣雪瞬间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宁然一脸笑意,觉得不怀好意,还是推了比较好。
“呃我想起我还有事,所以还是你一个人去吧”衣雪踌躇一会,坚定说着,拜托,去隐梅堂,她又不傻,干嘛去受罪,这事还是不去的好。
“真的不去?”宁然别过头,似笑非笑望着衣雪。
“还还是不去的好,对了,我记起来,我还要去看夜影卫他们怎么样,那我先走一步了!”
衣雪看着宁然笑容,觉得毛骨悚然,如临大敌说的,慢慢地步步后退,手不停的摸着房门,退到门口,然后,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忍俊不禁的清落和默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