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日子,她记不清有多长了。在她失去理智的边缘,终于开始酿酒。
她第一次打开她房间左边的门,就把自己关在里面酿酒。这里有很多她不曾用过的药材,她一边酿酒,一边创新配方。过不多久,她酿出了很多酒,各不相同,有极北冰山开的红玫瑰酿的酒,还有黄泉路上彼岸花酿的酒,有天上瑶池荷花酿的酒……
总之她酿了好多好多酒,很多人喝不完的酒,都堆在这一间小屋子里。直到堆不下了,才有人进来把这些酒搬出去,誊些地方来放十一新酿的酒。这些酒一时间都是不能喝的,味道太差。
终于有一天,她在睡梦中就闻见了酒香,她一把掀掉的被子,霍的坐起来,追随着香气来到了婆婆的屋子。这酒香自知并非是她酿的,跟她酿的相比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世间竟然还有比她酿酒酿的还好的么?她气势汹汹的推开门,想看看这酒到底是谁的。
红毯上已经没有了琴案,换成了黑白的棋局。婆婆在左边,对面坐着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男子眉目冷若冰霜,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尾和眉梢还有额间都有一抹红色。
十一见过白衣白发的人,就是在空茫山时冰天雪地里见到的阿归。可是阿归眼角眉梢还有额间都没有红色,这个人不是阿归。额间的红色可说是花佃,可是眼角眉梢的红色算什么呢?啊——这个人,一定是个妖怪。
十一细细一闻,那酒香,就是从他面前的酒盏中散发出来的。酒香似乎能勾魂摄魄似的,十一鬼使神差的就凑到了棋局面前。酒盏中的液体荡漾着琥珀色的光辉。
“想喝么。”男子的声音低低的。
“想。”
“跟我下一局棋,这酒就是你的。”祭痕长袖一挥,棋盘上的棋子纷纷落入棋盅,白子落入白玉棋盅内,黑子落入墨玉棋盅内。
婆婆让出地方,十一坐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我从不会下棋。我肯定输。”
“下着下着就会了。”男子边说边落下一枚黑棋。“到你了。”
十一捏着棋子,在棋盘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落子。白子一落,她眼前便呈现出一幅景象: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一女子把白绫系到房梁之上,神色凄然,紧接着就看见凳子翻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这人是谁?为何要寻死?十一摇着头,极力否认自己看见的东西,但是却莫名其妙的落下两滴泪来。
“到你了。”男子又落下一枚棋子。十一慌忙也落下一颗棋子。眼前又呈现出另一个景象:一个男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茫茫雪原上。这雪山她是认得的,就是空茫山!男子身后还有追兵,眼见着就要被追上了,男子情急之下先把襁褓中的婴儿放到地上,开始施法。
“行了。竹青要来了。”婆婆一挥手,十一眼前的景象都消失了。只看见白衣白发的男子坐在自己面前,酒盏中的琥珀色流光溢彩。
十一抬头看婆婆,婆婆正微笑的看着她,慈眉善目的。祭痕无奈的叹息,“我输了,这酒,是你的了。”
“真的?!”十一没等祭痕点头,就端起酒杯。
“祭痕,你不能来这里!”竹青怒气冲冲的跑上来,十一正把酒一饮而尽。竹青就是那个红衣白发的女子。
“十一?十一?”十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竹青闻出那酒的味道,怒目圆睁,“祭痕!亏你还是千妖之祖,竟然干这些无耻勾当?”
祭痕打了一个哈欠,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明月,“婆婆答允的事情。”竹青看向婆婆,婆婆缓缓点头。
“我不明白。”竹青茫然无措的看着婆婆。
婆婆转过身不看她,“竹青,你在这里等了三千年,你可等到他了么?”竹青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你从未等到他,他成了仙就把你忘了。你看看这塔里的女子,哪个不是容貌倾城的,都是为了心爱的人心甘情愿的拿自己的青春寿命作为交换,拿她们的青春寿命换一顿饭,一锭金子,一条命,甚至一座城。他们心爱的人想拥有的都有了,可是却忘了是谁把这些东西给他们的。”
“可是——”
“竹青,听婆婆一句话,别等了。人本冷漠无情,成了仙,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可是婆婆,我不同,我是妖,我可以等的。等到他来娶我。”竹青神采奕奕,似乎可以看见他们成亲时的盛大场景。
“真是个傻孩子。”婆婆摸摸竹青的头,就像在摸自己的孩子。
祭痕回过头来,“你就是因为一个男人,才跟叶家达成协议,所以处处护着这个小孩儿?”
竹青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祭痕哼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又蠢又笨,”补充说,“而且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