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祭痕来说,这次来青丘算得上是避难。他不能被困着,在叶家三百年来,叶知并没有禁锢他的人身自由,现在乍被关着,浑身难受。
现在有十一在手里,怎么说也算多了一个筹码。
一朵滚滚乌云直入云霄,朝南飞去。云气潮湿的厉害,在发梢上凝成一颗颗滚圆的露珠。
十一幽怨的看着祭痕,他一头皓皓银发随风乱舞,衣袖被风吹的鼓胀如皮球,两只耳朵机敏的竖着。她正看的出神,就听见他恐吓,“再看,小心你的眼珠子!”十一心里一跳,赶紧扭过头去。但是又忍不住错开指缝偷偷的看。她感觉祭痕就像脑袋后面多了一双眼睛似的,总是知道她在看着他。
呵,真不愧是一个妖精。
忽然又想到自己也是这个模样,祭痕是妖精,那她不也是妖精啦?
她陷入深思,摸摸自己脑袋上那两只耳朵,叹了口气。
青丘风景依旧好,不过四处都是狐狸狡诈过头散发出的气味。
十一只记得自己被咬了,差点丢了命,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榻上。一点不记得自己到过青丘,茫然问:“这是哪儿?”
十多年前叶曦和青丘九尾狐的风流韵事,一直在六界广为传颂。祭痕这只活了几万年都没动过情的狼妖都对两人私奔的事情感到动心,于是当下就直言不讳,“这是你家,你爹便是生在这儿的,当初你爹带着你逃回这里,这里还有一场大战。”
祭痕想起当年的场景,不胜唏嘘啊。
十一听的云里雾里,只是摇头。祭痕伸手在她脖子上掐了一把。十一只觉得脑袋巨疼,眼前的场景忽然出现很多不真切的场景,变化之快,令她难以接受。
有时是一个女子同男子依偎在一起,有时则是两人生了争执,谁也不理谁,嬉笑怒骂自有动情之处。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袭上心头,温温的,又带着些苦涩。
那女子,那女子,分明就是她娘!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不晓得为什么而哭,反正就是悲痛欲绝。
祭痕在一旁得意的笑了。只要十一知道叶家和青丘的纠葛,她的立场必定会产生改变。这就是他的目的。
小木屋的台阶上缓缓走下一个人来,憔悴的不成样子,正是付苏。
付苏这几天病重,但是每天都必须去看帝君,见到十一,眼睛便发起了光,似乎有天大的喜事。
“十一?十一?真的是你,快来,帝君他快不行了!”
十一不明所以,只见祭痕说,“那是你爷爷,跟他走,无论如何,戏演的像些。”
哈?爷爷?爷爷在她六岁时便去世,哪里还有第二个爷爷?十一再次稀里糊涂的被人拉走。
当她看见那个消瘦的只剩下一把枯骨的老者时,心立刻便软了下来。这个老者的样子确实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啊,爷爷,她好久没见到了……
刚收住的眼泪,现在又流的一发不可收拾。即便眼前这个将死之人,不是自己的爷爷,现在也要把她当成自己的爷爷。养她的爷爷死于暴风雪,一瞬间便永久的离开了。她连给爷爷养老送终的机会都没得到过。
爷爷听见哭声,勉强睁开眼睛,见识十一,嘶声道,“十一……十……”帝君喉头痰呼噜呼噜的响,说不清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