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诀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去,他临走前,风光突然想起来夕风雪拜托她的事,夕诀也许是气过头后,对小女儿也狠不下心来,既然有了风光求情,他也答应下令让风景回宫。
风光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等着太医来给她拆纱布,说实话,她也有点担心留了疤怎么办,自从第一天来这发现这张脸和在现代的自己长的一样,只是更为美艳一些,她就忽然有了种这是宿命的感觉。
这具身体时不时会有她控制不了的反应,从一开始的害怕,她到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了,反正逃不了,就只能顺其自然了,风光的性格一向听天由命。
“公……公主,太医来了。”翡玉说话颤抖。
不止是翡玉,年老的太医都快成抖筛子了。
风光抬头,才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有几日不见的安归陌。
“在下拜见公主殿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温和的笑容。
“安大人,你怎么来了?”
“路上偶遇张太医,与张太医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和他一起走到了公主的宫殿。”
张太医拿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是,是这样不错。”
风光总算见识到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她坐好,“不是说要拆纱布吗?我很忙的,快点。”
也就是忙着发呆而已。
张太医哆哆嗦嗦的走过去,和安归陌走在一起,真是要了他半条老命。
白色的纱布一圈又一圈的褪下,翡玉的心可是提到嗓子眼了,她只盼公主的额头还如以前一般白白净净的,什么点缀都不想看到。
纱布褪完,老太医从背后感受到了杀气。
一时无声,风光伸手,“翡玉,镜子。”
“……是。”翡玉咬着唇,递上铜镜。
风光看清额上那道两三厘米长的疤痕,虽然不大,但在一片光滑美好的皮肤上,的确是够显眼的,风光叹了口气,一抬眼,发现翡玉快哭了。
“不过是个小疤痕罢了,我都没说什么,你难过什么?”风光拨弄着额发,“你看,这样把头发放下来不就看不到了吗?”
风光左看右看,觉得越看越顺眼,有点刘海也不错。
“公主,你就不要安慰我了……”翡玉是真的要哭了,她是知道女孩子的脸是多么重要的,曾经有个宫女,服侍主子不力,被一个茶杯砸了,碎片划过她的脸,第二天就投井自尽了。
风光无语,她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啊。
张太医背后如寒芒在刺,“公主,因伤口过深,这疤痕难以痊愈,但据老臣所知,宋老太医有独家秘药,说不定他的药能使公主额上的疤痕消失。”
安归陌这才眼神稍敛。
张太医松了口气,这一脚总算从鬼门关踏回来了。
“宋老太医呀,刚好我也有打算要去拜访他。”风光想起夕诀的话,点头表示知道了。
只要公主不迁怒于他就好了,张太医拱手道:“公主,老臣太医院尚有要是,若无他事,请允许老臣告退。”
“去吧,翡玉,替我送送张太医。”
翡玉看了眼安归陌,又瞧瞧毫无危险感的风光,无可奈何的跟着张太医走了。
风光放下镜子,手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安归陌坐在她对面,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发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风光总算还不是太迟钝,“你怎么还不走?”
安归陌却问道:“公主想去宫外看看吗?”
风光一下子来了精神,不一会儿又警惕的看着他,“你能带我出去?”
“只要公主想,我便能做到。”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倒是忍不住让人相信他有这能力。
“你突然说要带我出宫,有什么目的?”她表示怀疑。
“我只是想和公主打好关系而已。”他笑容可说是如沐春风,这本来就是大实话。
风光差点迷失在他温柔的笑意里,“你是想找我借钱?”
安归陌摇头。
“那……你以前欠我钱?”
安归陌莫名感到悲哀,风光就怎么不往男女方向想一想呢?
“我只是怕将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公主能网开一面。”
凭风光多年混迹于小说电视剧电影的经验,通常像这种以防万一的话都会实现,她摸摸下巴,直盯着安归陌。
“你说的得罪,是多严重的罪?”
安归陌的笑有一瞬间冰凝,“总归,是我能补救的。”
那话里所隐藏的含义太深,不是风光能轻易触碰到的。
安归陌突然带有侵略性的目光使风光不自觉紧张起来,风光端正坐好,语气也不复轻松。
“能出宫当然好,可是我不想要父皇担心,还是算了吧,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你自便。”
他握住风光的手腕,力气刚好不能让她逃脱,又不会弄疼她,手上传来的温度,差点让他控制不住拥她入怀,风光眼里的错愕却又深深刺痛了他,“公主……抱歉,我吓到你了……”
他缓缓松开手,这种失落痛苦的心情,他早该习惯才是。
风光该觉得莫名其妙,她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她回头,安归陌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低气压中透着她所不能理解的悲伤。
“哪天?”
安归陌抬眸,一双眼无神的看着她。
风光转过身子,背对他,“我说哪天带我出宫?”
安归陌站起来,动作太急,撞到石桌他也感觉不到痛,他恢复以往惯用的笑脸,“明天,明天就可以。”
“好,只要你能保证父皇不会责怪我,明天我跟你出宫。”语罢,风光头也不回的走远,等回到寝宫,脑子热乎劲过了,她又抱着头哀嚎,这没有理由的心软是怎么来的?
风光却不知道,有人在花园里傻站了一下午,还挂着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痴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