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
莫茜薇早起推开窗。凉风吹过來。莫明就想起了这句诗词。
中秋一过。天算是真正的冷起來了。
她回身。帮熟睡的莫旋捻了下被子。开门出去了。
莫少庭和料昕延已经坐在桌前吃早餐了。他们习惯了早起。就算是节假日。生物钟都准得出奇。
在他们的字典里。仿佛沒有睡懒觉这个词汇。
莫茜薇走过來。拉开椅子坐下。打了个呵欠跟他们说早安。
料昕延给她往三明治上涂沙拉浆。问道：“今天又不用上班。也沒什么事。怎么不多睡会。”
“我有个毛病。醒了就睡不着了。索性就起來了。”莫茜薇笑了笑。伸手接过三明治。小口得吃起來。
三人轻松得聊了点寻常的话題。莫茜薇见余姨换好了衣服拿了钥匙准备出门的样子。忙叫住了她。“余姨。是去超市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正好。小张请了假回去过节。车在楼下停着。”莫少庭把别克车的钥匙给她。“你可以载余姨去超市。省得她打车挺麻烦的。”
莫茜薇拿过了钥匙。心情挺不错的样子。她往房间过去。边走边道：“余姨。我换件衣服。你等我下。”
她换衣服的时候把莫旋吵醒了。小朋友也吵着闹着要跟她们一道去。莫茜薇果断带上他了。
出去的时候见料昕延也换好衣服了。他看着她。明目清明。笑着道：“不介意多带个行动不便的人吧。”
节假日。超市有活动。人特别多。平常在公交车上身娇肉贵的大叔大婶们。为了点打折东西倒是不遗余力的。战斗力十足。
余姨要去逛生鲜区。那里生肉活鱼的气味浓。人多地也显得比别处脏乱。她怕莫茜薇受不了那味。正巧莫旋吵着要买零食。便适时提出了分开行动的建议。
莫茜薇无所谓。反正她也是嫌得无聊想出來走走而已。
她推着料昕延领着莫旋去逛零食区。
莫少庭平日里不许莫旋吃太多零食。所以她见了什么都想要。伸手拿的时候又犹豫。还要抬头看看莫茜薇。
这么了两次。莫茜薇知道她的心思了。便道：“想买什么就买。你爸那儿我给你说。”
莫旋一下子就笑开了嘴。变得活蹦乱跳起來。嘴里念着各种零食的名称。同学们老说这些东西。有些她都沒尝过。
料昕延笑了下。“你哥对她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
“他突然间就当了一个七岁孩子的父亲。沒有过渡时期就转变了角色。他又重面子。怕外面的人笑话他教育不好孩子。又不懂该怎么跟孩子相处。大概也只能拿出严厉那一套了。不过。他最近这个爹做得还不错。至少还知道给她挑刺了。”
料昕延听着点头。“相处久了。又是自己的血脉。总要疼爱一点的。人心是肉长的。”
莫茜薇听着却沒有作声。她在心里想。她跟昕延结婚后。相处时间久一点。会不会就爱上他了。
毕竟。人心是肉长的。
不一会。莫旋怀里就积攒了大堆零食。都快抱不住了。
莫茜薇过去给她寻了个推车过來。让她一次买个够。
回去。满载而归。
回到家中还接到了一个快递包裹。小何给她寄过來的一盒月饼。
余姨已经开始忙碌。很多菜得中午就开始准备。莫茜薇想帮忙的。余姨嫌她麻烦。将她赶离了厨房。
莫茜薇和料昕延各吃了一块月饼后。无聊着拿平板对玩游戏。莫旋吃了两包薯片肚子也就饱了。过來挤进莫茜薇的怀里。非要一起掺和。
莫少庭进屋见到的如此融洽的一面。原本冷峻的五官都舒展了开來。
他开始觉得逼着薇薇嫁给料昕延就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吃过午饭后。莫茜薇和莫少庭拿了点东西去公墓祭拜父母。
山路并不好走。考虑到自己的行动不便。料昕延沒跟着一起过來。
莫少庭倒是把莫旋带上了。想着也该让父母见见这个孙女了。
公墓很寂静。可以说除了他们三人就沒别人了。沒有人会选择八月十五來祭拜故人。
莫旋看着周遭竖立的一个个墓碑。心头挺怕的。一直抓着莫少庭的衣服倚在他的身后。
她怯怯得看着眼前的墓碑。碑上的一对男女。笑得很慈详。
这就是爸爸说的爷爷和奶奶吗。
莫茜薇蹲着身。把水果和糕点一一摆出來。她剥着香蕉自顾自的低语：“妈。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香蕉……明天我就要结婚了。他人挺好的。之所以沒过來给你们看是因为他为了救我脚受伤了。等他好了。我就带他來看你们……”
莫茜薇说了很多话。莫少庭倒是立在一旁一声未吭的。
莫茜薇说完话后。扑通就跪在地上。重重的给父母磕头。
莫少庭叹了口气。摸了下莫旋的头说。“去。给你爷爷奶奶磕个头吧。”
莫旋哦了声。学着莫茜薇的样子跪在地上。弯身磕头。
寂静缓慢的时间慢慢流逝。待够了。他们起身离开。
往山下走。莫茜薇突然说话。“爸妈见着孙女了。应该会很开心的。”
莫少庭沉默了下。然后道：“见着你好好的。才是他们最开心的事。”
莫茜薇便不作声了。心情复杂。
另一边。葛云给封子川打了电话。让他晚上一定要回來吃饭。
“昨天沒回來就算了。洛洛不开心的了一整天。今天可是八月十五。一家团圆的日子。你别又给我闹失踪……”她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说得封子川头疼心烦。
他忍耐着听母亲说完大段话。然后慵懒应声。“我沒忘。晚上自然会回去。”
葛云又不满得说了句早点回把电话挂了。
封子川把手机扔在桌上。仰头靠向转椅。伸手揉了下发疼的太阳穴。
积攒的一些难处理的事。他连夜在处理。一整夜沒闭眼。难免就显得有些困乏了。
他闭眼休憩了会。不知不觉却睡了过去。然后便开始做梦。
梦里莫茜薇在倒退着走路。面容从成熟慢慢蜕变成稚嫩清纯。身上干练的套装也变成了俏丽的校服。她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
她笑着。声音如风铃。清脆好听。
她在不远处。朝着他挥手。“阿川。我们去玩呐。去玩。”
他不由自主走过去。伸手想要触摸她。她却一笑。蹦跳着往前跑去。
他一急。开始追她。偏她的脚程奇快。跟个兔子似的。快得让他逮不到摸不着。
她一直在叫他的名。“阿川。阿川。再快点。你跑快点……”
他努力伸长了手。想要攥住她。脚下突然一空。他豁然醒了。
封子川手掌按在转椅的扶手上。整个人失落的厉害。
阿川。她有多久沒有这么叫过他了……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她这么叫他。
封子川伸手揉了下太阳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长征还得努力啊。
又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趋车离开了公司。
伯爵山庄。
封子川把车开进院内。下车走了两步便看到洛洛坐在房前的台阶上。小手托着下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他走过去。蹲下身來同洛洛平视。轻笑着说话。“告诉爸爸。怎么不开心了。”
洛洛叹了口气。“爸爸。你是不是娶不到莫阿姨了。”
封子川蹙了下眉。伸手拍了拍台阶上的灰。跟他坐在一起。“娶得到。”
“你骗人。”洛洛气愤得踢了下腿。“旋旋说莫阿姨要结婚了。要跟那个料叔叔。”
“还沒结。说不定到时候莫阿姨就会改变主意了呢。”封子川出声哄他。
洛洛不开心的扁嘴。“可是莫阿姨明天就要去领证了。旋旋说领了证就算是结婚了。可是电视上不是都是办婚礼才算是结婚吗。”
洛洛还不是太明白领证的意义。
封子川顿了片刻。然后呼吸便开始变重。他完全沒想到这么重要的讯息是从儿子嘴里说出來的。
他蹙着眉轻言。近似自言自语。“旋旋说的。”
洛洛大声得应了个嗯字。
封子川便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好孩子。”
洛洛不懂爸爸为什么要夸奖自己。
下一秒。封子川起身大跨步得往车走去了。
洛洛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着急。“爸爸。你去哪。要吃饭了。奶奶会生气的。”
封子川开了车门。转头表情严肃。他说。“爸爸去把妈妈给你带回來。”
红色的玛莎拉蒂很快冲出了院落。听到了引擎声。葛云从屋里跑出來了。见着了远去的车屁股。特别生气。“不像话。这是把家当什么了。”
她转头又问洛洛。“爸爸有说去干什么吗。”
洛洛愣愣的。如实回答。“爸爸说要去把妈妈给我带回來……”
葛云明显愣了下。心想他该不会是去接莫茜薇过來吃饭吧。
这个时间……家族聚餐。莫茜薇这会过來并不太适合。葛云转念又一想。罢了罢了。就当提前见见亲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