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雪很深，小心点！”凌灏歌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淌过上山的低洼路段。“十一，快跟上！”
“我想这可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了。”没有压力，没有累赘，心都放空了，只跟他去约定好的地方走走，笑笑，闹闹。
“你不是说我们要比赛爬山吗？还跟上次一样，谁输了谁就要对对方说最想说的话。”凌灏歌勾唇，他决定今天就故意输给她好了，因为他想给自己一个对她说真心话的机会。
“对啊！那就从现在这里开始，谁先到达山顶就是最终的赢家。刚刚我们的比赛全都不算数，这一局就拼个高低。在比赛开始前，我要先说好，你不准耍赖。”她太了解了，其实很多次只要跟他比赛，她都是妥妥的输的份，更不用说他还耍赖。
凌灏歌自哂一笑，不准耍赖，这不是专门让他赢吗？
“你不觉得这比赛一开始就很没有意义吗？这一看就是我是胜者为王。”他不屑。
“谁说的？说不定十一能跑赢你。”之前的游玩耗费了他不少体力，“如果十一最先到达山顶，上一次它代表我，这一次就代表你！”
凌灏歌锁着眉头，低头望了望还在山脚下雪地里疯狂的自娱自乐的十一，他自信它肯定贪玩的不会超越他。所以爽快的答应了。“就这么说定了。”
在雪地里爬山，这可不同于如履平地，简直是走一步往下滑一步，更别说撒开腿跑欢了。
“这真是一次失败的约会，我们不是比赛爬山的，而是比赛跌倒的！”她气呼呼的说，修好的水泥路两旁并没有树之类的可以扶着，她穿的棉靴已经一次次让她双膝下跪。
凌灏歌回头拉着她，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他表现的很兴奋：“除了童年，很多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人家说那你有段记忆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时候，那么这个人以后一定对你而言很重要。我仔细想想我的经历，确实是这样的。”
他很庆幸时间真的说了真话，告诉他究竟谁于他而言，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人，他也妥协于这种慢慢跟她共度余生的生活。
至于想跟她说的那些话，蠢蠢欲动。
不过，似乎现在牵着她的手走过了那么多下雪的地方，这种幸福感并不需要她明白，他心里清楚明白就好。
“哎！”她叹息的叫着，又一次脚滑的摔倒。
他拽着她的右臂，微弯着腰取笑着，“摔就摔吧，你就当一路上山拜佛了。”
“你还真是乐观！”她嘟着嘴，懊恼极了。眼瞅着他安然无恙，爽朗的笑容让她不满又嫉妒极了，“难道你海拔高，重心稳，所以你不会跌倒吗？所以你要笑的那么大声让我羡慕嫉妒恨吗？”
“呀！我是不是嘲笑的太高调了？”他的虚荣心一旦得到满足，更是肆无忌惮。笑着笑着，一阵烈风灌入他的喉咙，他的笑声变成了咳嗽。
这下子轮到她放肆的笑，笑着笑着瞥见十一从她左侧迅速蹿到山上，像一匹脱缰、不受驯服的野马，她惊愕不已。
原来，她还是输了。
原本以为，这还是一次机会，没想到命运到底是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她挤出一个笑容，想要给他一个福利：“我笑够了，也实在笑不出来了，十一冲上了山顶，我输了！既然我输了，我们就没必要赶那么急了，到达山顶后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但是现在，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上去吧！”
“你说什么？”他眼神顺着那一串梅花脚印蜿蜒其上，心里不停咒骂着十一，它不是那么贪玩吗？现在这么勤快爬上山顶干嘛？害他赢了比赛！
事实让他无力反驳，他阴郁着脸色，蹲在她面前，轻而易举将她扛到背上，逆风向上。
这里离山顶也不过一里路，他们之间也只剩下这一里路的温馨时光了。
“灏歌，老实说，如果没有我的话，而吉南遥又拒绝了你的求婚，你当时该怎么办？”她圈着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絮语。
他低着头缓步走着，想了想说：“不知道，可能一直单着，可能会为了我父母随便找个人结婚，可能会给果乐找个心地善良的母亲。”
如果不能满足他自己的需求，那么他会为了身边的人将就。
她知道，在他心里，自己不是随便的女人，可是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刻，她于他而言，就是随便找的女人。
“我以后会想你的。”她冷不防在他耳边丢下这句话，心里早就泪流成河。
“我们朝朝暮暮见面，你还想，你可真是贪心！”他觉得她没出息的摇摇头。
她像个小女孩般，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傻傻的笑出声说：“是啊，贪得无厌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了山顶，凌灏歌体力甚好的居然没有喘口气，将她放到地上，他望着苍茫的天地，胸臆间开阔。
童扇深呼吸一口气，盯着低着头在一边玩的兴奋的十一，她走到凌灏歌面前，直接开门见山说：“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下雨天。我身边好多人离开我的时候都是下雨天，所以如果我要做什么不好的重大决定就会选在下雨天，这样我以后就会下意识逃避，不去想它。连着两次，我都输了。或者说，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没有赢过。”
凌灏歌的笑容渐渐僵凝，怎么听她这语气有点不对劲。
她都没有她都是空手，她低下头，打开包包的拉链，他这才发现去海边和迷宫青巷的时候，而现在她竟然带了个包。
她从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迟疑了下，才伸手接过。
打开档案袋，他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白纸的第一行字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震慑了他的眼球和心脏。
离婚协议书。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今天两人所有的细节在脑海里涌过一遍。
她在迷宫青巷里写的再见，实际上是与他道别。
她假装心情很好的陪他约会，不过是留给彼此最后一点记忆。
她刚刚说以后会想他的，原来就是存着跟他离婚的心思。
他眼底迅速卷起风暴，紧咬牙关，额上的青筋凸出，他紧绷着濒临爆发的情绪，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吧！我输了，所以这是我最想对你说的真心话。”她心如刀割，怎么也想不到这残忍的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后悔了，可是无形中又有一股力量推着她，要她向前走，她不能后退。
“给我一个解释！”他死死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低气压在两人之间萦绕。
她抿唇，保持沉默。
事到如今，她竟然也找不出个解释，因为太多的事情积累成堆，终于让她狠下心下次决定，虽然不舍，但很坚定。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发觉你原来爱的人是岳默山，他骤然离世让你清醒了，你决定要跟我离婚，是因为你无法容忍跟一个你不爱的人一起生活，你要为他守身如玉，是这样吗？”他眼神刺疼，再冷的寒风都比不过她的选择冷。她面无表情，呆呆的不打算给任何解释，他不耐烦的低咒：“该死的！你给我说话！不要又给我沉默！”
“我爱他，是师生，是家人，是朋友，唯独不是爱情。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想可能最后我会嫁给他。但是命运没有给我这种假设的生活。灏歌，我前不久答应过你，我再也不会跟你吵架，我说到做到。我希望我们之间好聚好散。”
“别给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接受！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他目眦欲裂，双手紧握着她薄弱的肩膀摇晃。
他真是不懂她的曲折心思，不吵架不冷战就说离婚，她还真是可以！
“我承认，默山的死的确是我决定跟你分开的时候。可是我跟你离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的问题症结所在。我们之间就算不说爱，还横加着吉南遥这个强大的对手，她甚至都不用出手，就能借着你伤我。”
“我跟她之间也许就是宿命如此吧，我以为我怀孕的当天，就被两个小混混推倒，撞到肚子被紧急送往医院，我有人证证明那两个小混混是吉南遥收买来害我的，真庆幸那次我并没有真的怀孕。当你为了她砍掉我的乌桕，你其实已经砍掉我对你最后一丁点期望了。还有上次元旦宴会，她当众冤枉你，你却要我道歉！你虽然帮了我免受牢狱之灾，可是我的名誉扫地。康铭绑架我的时候，刺中我的那把剪刀跟康铭毫无关系，真正伤我的人是吉南遥，可是我不能向你解释什么，因为就算你相信是她做的，你的心也会给你准备个替她脱罪的借口，让你继续袒护她。更何况她那么聪明的将一切罪过都推到康铭身上，这更让我无从正名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