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姐姐安静的睡去,我稍稍松了口气,收拾好针具轻轻的退出她的房间。刚带上门,胃里似被人用刀猛戳了一下,好痛,我皱紧眉头闭上眼,抿住嘴唇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一声呻吟手却不知觉的捂住上腹,握住门把的手加大了力度。
“恒恒,怎么样没事吧?”父母和奶奶疾步围了过来,我缓了缓,抬起头对他们笑道:“有点低烧,已经控制住了。”
“奶奶是在问你!”
“唔?”我吃惊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继而又平静的回答道:“我没事!我们下楼谈吧。”
磊看见我下楼担忧的话到嘴边却无奈的笑道:“我去车上等你。”我会意的点点头,明白他是在担心我。可是一生之中有太多的牵绊不是自己想放就能放的。
“恒恒,你姐姐,呃……”刚坐定,父亲就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心酸的笑笑:“我知道你们想跟我说什么。”刚才有那么一刻认为他们是在关心我,是我会错意了。原来他们是担心我身体状况不好无法帮助到姐姐。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主动找我必有所取,我苦涩摇摇头说:“以前是我年龄太小不懂事。你们大可放心,这次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知道?”母亲瞪大了眼睛捂着嘴望着我。
我点点头:“你们不必顾虑,我的身体很好,完全适合移植条件。”身体很好?但愿吧!至少承受骨髓移植的手术应该足已。
压制内心的酸楚和无可奈何,微笑着看向他们每一个人,心凉到了极点。
曾经以为这颗心不会再为他们泛起任何涟漪了,可是好像做不到呢。我扯起嘴角:“我是医生,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起码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气促、心跳加快、持续的低烧、浅表淋巴结的肿大,这些都是白血病的征兆。”
“我们就小蕾这么一个宝贝,失去了她,我们以后……”母亲捂住脸哽咽的诠释着自己的悲伤,可她的话语像一根根冰针无情的刺进我的心里。很冷,很痛。
你们就她一个宝贝,那我算什么。我有些心痛的笑笑,心酸的眼泪静静的滑落心底。
为了姐姐,你们强迫我捐肾。姐姐车祸,医院血库血量不足,居然想到把我从学校拖拽回来采血,全然不理会我身体能不能够受得了。
更离谱的是把我骗进医院,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将我的肝脏移植了部分给姐姐。事后竟然连半点关心的话语都没有,你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心里的感受,也从来不了解亲人的关爱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为此我负气出国,一呆竟是十年之久,你们从来都不闻不问。
每逢佳节,甚至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亲人。如果姐姐一直平平安安,我想我不会有亲近家人的机会吧。看来那个一直想要索要的答案怕是无望了。罢了,随缘而至吧,低着头动了动发痛的喉结:
若不是上次执行任务差点死去,恐怕自己也没有回国的打算。在生命垂危之际,只是单纯的想离亲人近点而已,仅此而已。
见我沉默许久,母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开口解释道:“恒恒,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哎……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呀!”
“恒恒……”父亲闻言刚想说话被抬手打断,我微微的扯了扯嘴角认真的看向他们:“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很感谢你们能将我的体检报告保存得这么久,我想我的这份报告应该是我唯一值得你们关心的东西吧,难得我跟姐姐的骨髓吻合。你们什么时候需要,我随叫随到!还有,尽快让姐姐来我们医院做详细的检查。我好方便照顾,医院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我边说边若无其事地趁起身将挽上的衬衣袖口拉直扣好。拿过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上掩饰着按压胃部的手,落寞地提起医药箱缓缓地走出门口。
许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是姐姐的备用生命,姐姐天生体质就弱。
三岁的时候去做体检,被医生告知多个器官衰竭。
父母为了她能健康的活下来,才会有了我。
从小我的身体就和姐姐的身体做过配型。值得庆幸的是,我身体的各个器官都跟姐姐十分吻合,不仅血型相同,连骨髓也能配型成功。
我就是姐姐的保命符,有了我,姐姐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为了姐姐,为了这个家我必须活着,甚至不能让自己出任何差错。
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
亲情对我而言或许早已不复存在。这个家的温暖或许永远也不会对我施舍。再抱有幻想执着的追求,也只会让自己伤得更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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