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投放在僵持战局中的视线转了过来,看了看已经被我加持的四处,微微颔首:“小辈,汝甚好,不错!”说完不再多言,却是铿锵一声拔剑出鞘,一声闷响,利落的将佩剑朝着阵眼处插了下去。随着这剑的插入,整个阵法一阵大风拂过,五支蜡烛烛火却分毫未曾摇摆,反而都亮了不少,火光也稳固了起来。
嘤灵眼见强行破阵无望,涌血的空洞眼眶转而朝着我往来,一股森寒恶意袭来,刺得我周身裸露的肌肤仿佛被刀刮过。恶嘤怨恨的将嘴张大到极限,冲着我的方向不甘的嚎叫了一声,它确切要表达什么我却是听不懂,如今也没心思多加猜疑,只焦躁难安的紧盯着阵中局势发展。
却见恶嘤不甘的嚎叫一声后,嘴里一股股黑气不断涌出,最后在周身缠绕了起来,却是将手持长剑立于它身后的阿公也半隐半现笼罩在了黑气之间,随后却是轰然一声爆破声,恶嘤居然强行抽出体内怨气引爆,想要凭此重伤身后这个伤它的可恨老头儿。幸而阿公提前察觉了它的意图,早在被黑气笼罩之时就锵锵锵急退几步,最后被恶嘤怨气爆炸之力冲击得倒退数步。可惜躲过了爆炸,阿公却随后精神恍惚眼神涣散一下坐在了地上,脸色看上去很疲倦惨白。
不好,看样子,阿公这是灵魂受到了波及震荡,鬼怪能够看见人类的魂魄,两者从某种层度而言也算是同类,因而人类在大意的时候很容易受到此类攻击,虽然不会要人性命,但是魂魄受损的话,是很严重的问题,轻者神志不清,重者当场昏迷不醒,能够修复神魂的宝物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却是只能靠时间来慢慢修养。
随后这恶嘤慢慢转过脑袋,以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转到了背后,带着骨头碎裂的啪啪声音。然后低头看了看铁剑。在蒋双手用同样的角度反转了过来,双手抓住铁剑的剑柄慢慢拔了出来,拨出来后手里拿着铁剑。脑袋和手慢慢回归原来的位子,然后朝着阿公一声吼叫随手一挥,就蒋铁剑扔了出去,却是不巧,铁剑刚好落在我身前几步远之处,恶嘤此时全然被复仇的执念控制,不再顾念其他,只一心朝瘫坐在地的阿公步步逼近,一时急得我失了章法,接连大吼:“阿公!阿公!。。。。。”
连喊十几声,阿公却还是没有反应,神志恍惚坐在地上,眼看着嘤灵朝着阿公步步逼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抬脚就直接冲了进去,此时恶嘤一心报仇,倒是没有趁机逃跑的举动。上前几步捡起那把铁剑,我也学着阿公,脚踏七星步法勉强勾动之前阿公引下的七星之力,尝试性的挥舞了几下长剑,待到因着急而跳动不听使唤的手臂肌肉稍稍适应之后,抬臂挥剑一刺,挑起剩下的第七张符咒,唇齿急急开合念咒,待到时机一到,电光火石间想到之前阿公所说的借灵气一事,连忙腰肢一拧,本来挥向七星阵眼处烛火的长剑一转,最后在五行阵眼处引燃了起来符纸,恰在此时,嘤灵怪叫一声就要对阿公下手,我也不再多做讲究,直接跨步挡在阿公身前,正好离恶嘤仅仅一步之遥。顿时恶嘤周身邪肆阴寒扑面而来,加之喉间不曾间断的嘤啼声,扰得我心神一晃,却正此非常时刻,远处传来一声清脆剑鸣,传入我耳中宛若轰鸣,引人心神清明。本来紧盯战局的将军有些惊异的回首看了看阵眼处的佩剑,片刻回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场中神志清醒又咬牙再战的青年。
眼见着已经扑来的恶嘤,我咬牙凝神集中精神,双目忽视周遭一切,摈弃一切杂念,紧盯扑来的恶嘤眉心之处。一时间周遭似乎在我眼中前所未有的清明,眼中本来急速扑来的恶嘤似乎每个动作都被放缓了几分。没有多想,我看准时机,低喝一声,抬手将手中待命多时的铁剑并燃烧的符纸直刺恶嘤眉心。那里,就是恶嘤的弱点!虽然之前的我并不知道,此时脑海中却莫名看穿了对手的弱点。
铁剑从恶嘤眉心透骨而,剑尖从其脑后露出,却是一剑刺了个对穿!恶嘤眉心开始不停的泻出黝黑煞气,最后消散在空中,这是恶嘤体内的力量在渐渐从致命伤口处消散!
恶嘤也停止了扑咬的动作,本来扭曲的面容渐渐安静了下来,浑身缠绕的戾气慢慢平复,浮肿的面容居然有了几丝天真纯良。此时的它似乎感受到了痛苦,却只是单纯的疼痛,丝毫没有怨气涌现,反而抬起一双涌血的窟窿眼眶面容透着股委屈的望向持剑刺穿它眉心的我,脆生软糯的不停喊着:“妈妈,妈妈。。。。。。”
声音充满了委屈疑惑以及深深的依赖彷徨,听上去就像年幼的孩子在呼唤失散的母亲,带着天真的信赖,稚嫩的无助,那偶尔夹杂的哽咽更是让人感觉心脏被捏住了一般,忍不住的发软发疼,对这个孩子生出无限的怜惜。我本就是心软之人,听着一声声稚童的呼喊声,眼里竟是忍不住的有泪水流出,脑海里全是这无辜孩童可怜的哭喊声。多可怜的孩子呀!或许结局不应该是这样,这么小的孩童应该被人所爱惜,被人所怜悯。或许可以不用杀死他也能有个完美的结局,或许我应该拔出手中的剑,让他能够活下去。。。。。。
在我神志恍惚之时,手上持剑的力道渐渐松懈了几分,被刺中眉心的恶嘤面上重新浮现恶意满满的笑,与之正面相对的我却全然没有察觉。正当双手渐渐松懈之时,满心柔软的我耳边陡然传来男人的一声呼喝:“小辈,不得心软!难道你要你们祖孙两个都死在这里?!”此言如同乍然响起的雷鸣,瞬间将我惊醒,待我恢复神智迎面就瞧见对面恶嘤面上恶意的表情,顿时冷汗又滚落一片。眼角余光已然昏倒的阿公刚好被大将军飞身一掠带离了我身后,背靠坟头石碑安置在了五行阵阵眼处,我这才稍稍放心。之前自己被恶嘤迷惑了心智,幸好没有让就在我身后一步之遥的阿公受到伤害!
嘤灵见之前那招没有了效果,顿时气极,被刺穿眉心,居然还妄图奋力一搏,不顾眉心消散越发快速的黑色煞气,用力向前一扑,推得我连连退了好几步。
眼见着到了五行阵边沿,我是活人,五行阵并不能阻拦我,到时我若被挤出了五行阵,那时就会因有人进出使得阵法停滞片刻,那就让恶嘤有了可趁之机,之前阿公的努力岂不就白费了?想到此处,我咬牙又捏紧剑柄,不顾双手手心被震得血肉模糊一片,双腿弓起后脚脚尖抵着地面,死死抵住剑试图翻转剑身在恶嘤眉心伤口处搅上一搅,恶嘤察觉,立马抬手死死握住剑身,不顾双手嗤嗤灼伤,此番,双方又对峙起来。
正当我想着就这么僵持下去等着眉心处煞气消散,这嘤灵却是嘴巴缓缓裂开,最后嘴角处达到扩张的极限时,居然双颊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咧开一道直至耳际的裂缝,整张脸下半部分全然成了一张可吞下一颗小孩脑袋的裂缝!随后裂缝里突然伸出两只小手,一个大约半岁婴儿大小的脑袋探了出来,这却是一个不同与恶嘤形态的小婴儿。这个小婴儿双眼齐全,眼里却闪烁着红光,眼神犹如恶鬼死死的盯着我,惨淡的小脸上五官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得骇人。如今正与恶嘤对峙的我离恶嘤仅仅一步之遥,现如今这个从恶嘤嘴中爬出来的红眼鬼婴正好与我隔着三个拳头的距离,只要它伸出的双手再往前稍微一探,就能碰到我的脸。
如此近距离的与这样一双仿佛充满世间最恶毒情绪的红眼对视,任是谁也不能保持镇定,更何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恶嘤口中的红眼鬼婴双手扒着恶嘤脸颊,头部奋力的慢慢朝我伸了过来,我很害怕,如今保持与恶嘤对峙已经让我全力以赴勉力施为,现在还增加了个这么个鬼玩意儿,这不是直接把我往死路上逼吗?!双手腿部竭力保持原状,我脑袋飞速思考,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红眼鬼婴似乎要爬出来很困难,不过却一直没有放弃,且虽然缓慢却确实在慢慢向我靠拢。红眼鬼嘤脑袋不大,脖子却长得诡异,没用多久,红艳鬼婴脑袋快接触到我鼻子了,我只得尽力将头往后靠,不过我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红艳鬼婴又向前探了探脑袋,已经到了与我眼对眼的地步,正在此时,红眼鬼婴突然抬脸正对着我张开了大口,很大,和它小脑袋简直不成比列,牙齿更是呈锯齿状,牙齿森白看上去很锋利。我害怕得不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脑袋被这幅看起来就锋利的牙齿要残,如今阿公也昏迷了过去,大将军不知为何也一直没有出手,如今就算我想开口询问也没有说话的时间了。
“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真是倒霉!”心中哀呼一声,我吓得闭上双眼听天由命。突然我感觉隔着眼帘也能看见眼前一道刺眼白光闪现,我自己没事,手上一直奋力施压的嘤灵也没有了力道,一时间力道突然的失衡让闭着双眼的我往前一个踉跄差点跌仆到恶嘤的方向。我赶忙睁开眼睛,只见红眼鬼婴本来长着小脑袋的长长颈子光秃秃支楞在我眼前,脑袋却是已经滚落在地,挣扎了几下,就化作了一滩臭味熏天的黑水,与此同时,在地上还有一柄直插入地的古朴长剑,正是之前被大将军插在五行阵阵眼处的佩剑!见此情形,此刻我猜出了个七七八八,看来最后还是大将军出的手。。。。。。
红眼鬼婴似乎是恶嘤最后的力量,如今红眼鬼婴化作一滩黑水,这嘤灵也没能继续坚持下去,随着最后一缕黑气的消散,周身化作灰白尘土,风轻轻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片刻之后这周围又恢复了生机,之前消失的虫鸣蛙叫又此起彼伏响彻田野,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一片厚重的云层,让微弱的月光朦胧的洒在地面。